当头棒喝!
花无神觉得眼前全都是星星!
嘴角不知不觉地一点点的咧开,有幸福在一点点的悄然溢出。
原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是他一个人在付出!
十四笑了,笑得如释重负,他开始退后,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的站稳了脚步,侧过头看他,“如果我说十七从未杀过人你信不信?”
目光如炬再次的落在这个叫十四的书生身上,他笑容淡定,脸上是绝对的人真,没有一丝说谎的痕迹。
“你是说……”花无神怔忡,脑中有一种想法破土而出冒出了芽头。
十四点头,“你想的没错,‘绮翠馆’死的人与十七无关,人,都是我杀的。”
花无神蹙眉,“什么意思?”
“‘引雪渊’不如你们想象的那样神秘,”他眺望远方,说不清的感慨落在他的身上竟多了份萧索,“自从师傅死了,‘引雪渊’就已经分为了两派,一派是坚决贯彻我们的路,继续的以杀手为生;而另一部人,已经厌倦了,厌倦了打打杀杀,想要隐退,好好的休息。而十七无能为力的站在顶端看着我们彼此越走越远……”低笑一声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不,或许说,十七也在走自己的路,所以放任我们分裂,……她从来都不以为自己站在顶端,她从来就不在乎那个所有人都垂涎的位置,她只是把她的目光放在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是我们目光所无法触及的地方,所以我们永远也不懂得她在想什么。只是,她的背上被烙下了杀手的印记,所以,即使她总是忘记自己的身份,却总有很多人在她身边纠正她不断出轨的命运。作为杀手,她不负责任,也不甘愿的接下细琐的任务,却无能为力茫然的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不知道如何完成所谓的使命。”回眸看到花无神若有所思的神情,嘴角多了一抹完成任务的笑意,长叹口气,“我想,你应该明白你会怎么做了?”
点头,花无神握了握自己曾经重伤十七的右手,低头盯着它半晌后,不急不徐的开口,“她所背负的包袱全部由我来丢弃!”
挑眉,十四像是听到了最满意的答案,“好了,既然你知道该怎么做了,那么在下,”拱手,“告辞了!”
话音刚落,他的人已经像是一阵风,消失在了天地之间,仿若,他刚才根本不曾出现过一样……
心中下了决定,花无神眸光渐渐转入深沉,他该好好想想怎么找回他的十七!
殒墨看着他,心中的大石总算是放了下来,笑眯眯的说,“就是嘛,这样才对啊!”属于花无神的气息又回来了,这样,他才安心得长长舒了口气。
青山披绿,山下溪流清澈见底,这里依山傍水,景致迷人,如诗画卷轴缓缓打开,映入眼帘,靠山而行,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林就看到一条石梯蜿蜒而上,上梯不知而行几千余阶梯,若是平常人早已爬不上这么陡峭又高耸的山梯,但是若是练过武的人,能走上这里周身已经落雾成雪,人仿佛就伸在云端一般,绕过三个弯,穿过一座凉亭,就可以看到一座石碑。莫要小瞧这石碑,因为能看到这石碑的人,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自己人。
另一种。是将死之人!
而它最大的奇异之处就在它是红色的,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新鲜的血泼在石头上,诡异的光芒随着日光的照射不同散发出不同的阴森感。而石碑上也只写着一个字:
渊!
可殒墨还没来得及感慨这里的景色宜人,就看到白花花的一片,话语哽在了喉间。
不好的预感盘桓在他的心头,微微颤颤的回头看花无神一脸错愕,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门口那个“奠”字是代表了什么。
嘴唇紧抿成一条线,花无神觉得身体在一点点的浸入冰凉,有一种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
不……不会的……
他不相信!
绝对不会是十七。
跨步进了那扇朱漆大门——
白色的幕帘铺天盖地的遮蔽了他的所有视线。
惨白的颜色刺入心尖的疼痛蔓延过全身,每走一步,他都好像被着重石压着,沉重的让他透不过气来。
不可能!
白布在风中摇曳,花无神觉得心脏里面有什么被一点点的碾碎,缓慢沉滞,疼痛像是细密的两排小牙齿逐渐吸允他的血液。
这样延绵不绝的疼痛,伴随着他每走一步的震动……
“就是他!”
一声低喝,打破他的臆想。
恍惚回神,月破门主停在了他的面前,剑尖直指他的心房。
他的周围迅速的围了一圈人。
刀枪剑戟,都指着他一个人。
长袖拂开,凛然气势跃然而起,冷眸扫过一圈,薄唇微掀,“滚开。”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带走十七!
“哼,没想到你居然自投罗网,好极了,我们一定要为总门主报仇!”声如铜钟,髯须大汉挥舞着大刀,牛眼一般大的眼珠子瞪着他。
报仇?
总门主?
头顶如遭重击!
花无神不自然的回视他,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无措。
“不,不会。”衣袖微微颤抖,他不相信!踉跄退步,刚才的气势顿然全消。
“花——”殒墨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这才倒抽口冷气,他的身体好冰冷。
“不会的!十七……十七不会……不会的!”他低喃,不相信,他不相信!
道路两旁的白色灯笼不断的摇摆着——
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元山大哥,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元山大哥……你这么好看让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元山大哥,十七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很快乐。
……她的巧笑倩兮,眸光流转,怎得就成了昨日泡影?他不相信!
推开殒墨,他颓败的摇晃前行,恍然未见他们的刀枪,“让开。”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没看到她的尸体,他不相信!
每走一步,都好像费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双目空洞,萧索凛冽的寒风掠过他们周遭,包围圈,不由自主的被冲破,他们全都倒退的给他让开道路——
白色的帘幕迎风吹动,冰冷如刀,为他指引充满死寂的绝望终点。
“花无神!”月破门主回过神来,挡在了他的面前,手持利剑,冷声道:“纳命来吧!”眉宇间布满暴戾的杀气。
剑出,是必杀得决意。
“滚开。”拂袖,花无神,左手轻轻一扬,黑色的袖子在风中冲着月破的方向划出一个波浪,就看到月破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直直的跌在了门槛边上,嘴角含血。
没看到十七的尸体,他不相信。
胸口气血翻涌,他恍若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的见面。
她穿着黑色的夜行服,用剑指着自己,说要杀他。
那个迷了路的杀手……
没有杀了他,却偷了他的心。
他再行一步,再次有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花无神,我们今天要为总门主报仇!”
为什么,为什么挡在他面前人的表情是那么的悲愤,可是声音里面却包含着嗜血的亢奋?
失神的凤眸半眯扫过他们每个人,他们披麻戴孝,脸上都充满了对他决绝的杀意,眼中却闪烁着亢奋的兴意盎然。
到底十七的死对他们而言是什么?
是真的愤慨?
还是多了一个可以攻打正道的借口?
他突然明白十七的无助,她从来不希望自己能看得很远,只是眼前的东西她不敢看!
“太丑陋了。”他低喃着。
因为身边的人如此污浊不堪,她做不到融入他们的肮脏,更无法去改变,所以选择远走……
“你说什么?”那个大汉瞪圆眼睛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仗着自己高壮结实如巨石的身躯挡住了他停在正厅的视线。
寻找十七的目光被截断,花无神冰冷的面孔上已挂满极冷的冰霜,再抬眼看他时,凤眸中一点点的聚集了嗜血的杀意。
邪佞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白色的衣袂翩然翻飞,长发也像是张牙舞爪的飞舞了起来像是黑色的蝴蝶融入着白幡之间,刺入他们的骨髓——
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开始倒退……
“没有人可以逃掉……”
他用极轻的声音呢喃,却字字清晰的落入了他们的耳中,所有人脸色为之一变。
“花神君,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你就算武功天下第一,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你觉得你能撑几招?”
话音一落,除了跌坐在门槛边的月破门主,所有人都扑了上去——
他闭上了眼,优美的唇线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森冷的寒意。
有血飞溅而出,不知道是谁的,白色的长袍染红了一片,他手中长剑轻鸣,内力张狂如风,步步皆是没有后招的搏杀。
十七……你背负的包袱,我帮你摧毁。
十七……不要问自己何去何从,有我的地方就是你停歇的港湾。
剑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内力张狂如网将所有的人都笼罩在自己自己的手下,猫捉老鼠般的玩弄戏耍,每个人的脸色从刚才的亢奋激昂到最后都变成了青紫色,是支撑不住的死气之相……
他的眼中没有人,只有一个个倒下的声音。
他所做的,只是想为她卸下她的包袱,不要让她的容颜再在月光下印出一点伤悲与无奈。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引雪源”的人要杀他,因为,他带十七走出了她的轨道,十七的叛逆……是他们所不容许的,所以要抹杀他的存在纠正十七的错误。而拿那些门派开刀,是要他分出心神来放松对十七的照顾……
他们,到底是多么可怕?怎么会忍心这样对她?
刀剑铮铮,他剑下杀意越来越浓……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四周只剩下了宁静的风声还有在风中已经平定下来,死寂的血腥气息。
“花,够了。”颤抖的声音是从不远处的屋檐上冒出来。
他定神,气喘,头是眩晕,心这时才敞开,回顾四周,一片狼藉,死尸遍地,庭院的花草上面沾满的不是透明的露珠而是血雾。
他白色的长袍也染满了鲜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一切都结束了,就这样都结束了。
没有人可以再阻止他!
也没有人再会伤害他的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