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入三更,京城的街道已寂静无人,一主一仆一前一后走在只剩月色的青石板上。
“冀王爷,元诏廷,好酷啊。”走在前面的不男不女的少年,兴奋地呢喃着。
“你说的那个人现在还在临香楼陪第一花魁。”走在后面的男人丝毫不受感染地提醒,经过一场不明不白的缠斗,他依然莫名其妙。
“哼,第一花魁?我才不放在眼里。”
“小姐,回客栈吧。”
“才不要,萧林,你只是负责保护我,不是负责监管我。”耶律霏转身看着他。
“我本来应该负责战场杀敌。”萧林冷冷地说。
“我知道,委屈我们大辽的飞虎将军做本小姐的贴身保镖有点委屈,你可以走啊。”
“这是命令。”萧林说。
“我哥的命令有这么重要吗?”耶律霏嘟着嘴。
萧林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他现在被女人迷得晕头转向,从大辽追到大宋京城,他的命令肯定也乱七八糟。”
“命令就是命令。”
“你还真是古板。”耶律霏说,“要不是为了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我也不会跟来,不过,那样我也不会认识元诏廷……元诏廷,就是他,我一定要得到他。”
“他有未婚妻。”萧林面无表情地叙述。
“什么?他未婚妻是谁?”
“大宋凤鸣公主。”他答。
“大宋公主?你怎么知道?对了,你是大辽的将军,对大宋皇室的事肯定有过调查。那你知不知道凤鸣公主漂不漂亮?”她急问。
“不知道。”
“不知道?”她马上垮下一张小脸,“那你去查。”
“什么?”他面无表情的脸有抽搐的迹象。
“我说,要你去查清楚,看那个什么凤鸣公主漂亮不漂亮。”她理直气壮地说。
“我不去。”他冷硬地说。
“这是命令!如果你不去,那我就一个人去闯皇宫。”她说。
“你!”
“怎么样?”她得意地看着他,不信他不乖乖就范。
“你先回客栈。”他臭着脸。
“好,回客栈。”她眉开眼笑。
天色接近拂晓,镇关将军府里却依然一片沉寂,连鸟儿似乎都不敢在这儿鸣叫。将军府的后院有一个竹林,竹林中有一块练武用的空地,一旁有雕刻精美的石桌,本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现在却充斥着近乎颓废的浓郁酒香。
“小姐,别喝了,这样喝不是办法。”
“溪儿,你去睡吧,我没事。”凌紫耶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意犹未尽地又把酒杯注满。
“元御廷真不是人,居然趁老爷小姐去边关抗敌,毁弃婚约另娶他人。小姐,去找他把这笔账算清楚!”
“为什么是婷婷?为什么?”再次饮尽酒杯中的酒,凌紫耶幽幽道。
“小姐,任婷婷把你未婚夫都抢走了,你还顾着她的想法做什么?”溪儿嘟着嘴说。
凌紫耶没有说话,只是喝着酒。
“小姐,不要再喝了,你又喝不醉。”
“不要管我。”
“如果老爷回来就好了,老爷一定会让冀王府给个说法。对了,小姐,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宋辽已经和战,爹很快会班师回朝。”
“太好了,到时候……”
“到时候什么都不会发生。”凌紫耶淡淡说,仰头就瓶口一口一口把酒咽入喉咙,多余的酒从嘴角溢出来,泪水沾湿黑而卷的睫毛,晨曦洒下来,竹影摇曳,她只是一口一口吞着酒,瓶里的酒似乎永远喝不完似的。
“小姐……”溪儿看着主子的样子,心疼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你那么爱他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竹林深处传来。
“谁在那里?”溪儿闻声大喝。
一个身着灰色毛皮的英俊男子缓缓从竹林走来,俊美无比的脸带着几分粗邝,与元御廷的温文不同,也不同于元诏廷的冷峻。
凌紫耶缓缓放下陶瓷酒壶,将视线调到来人身上,随即嘴角浮现一丝似有若无的笑,“辽国大将军耶律雷?亲自来我大宋镇关将军府刺探军情吗?对不起,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竹林里有一阵沉默,只是用一双炽热的眸子深深凝视她,奈何佳人毫无感觉,只是一杯接着一杯解决杯中物。久久,他才缓缓道:“我来,不是以辽国大将军的身份。”
“不以将军的身份?”凌紫耶迷惑地重复。
“那你真不应该来。”一个喑哑磁性的声音从竹林另一边传来。一袭银白色锦衣束着挺拔的身形,一道修长的身影倚着竹竿,悠闲地站在竹林里。
“你是什么人?”耶律雷显然感到强烈的敌意,这个男人似乎在那里站了很久。
溪儿转头看向来人,“冀王爷?你还来我们镇关将军府做什么?小姐会弄成这样,你也要负责任,小姐那么信任你,你却……”
“他不用为我凌紫耶的事负任何责任。”凌紫耶说,又仰头饮尽一杯酒。
“冀王爷?你是元御廷的哥哥?”耶律雷蹙眉道。
“你似乎对元御廷很感兴趣。”元诏廷气定神闲地看着耶律雷。
耶律雷没有回答,渐渐退出竹林而去,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而凌紫耶依然执杯自饮。
“看来,他是对你感兴趣。”元诏廷缓缓走近凌紫耶,拿开她手中的酒杯,沉声说:“不要再喝了。”
“我说过你不用为我的事负任何责任,也同样请你不要管我的事。”她抢过酒杯,再次把酒杯满上。
“十二年前我就跟你说过了,你的事,我管定了。”他悠然地在石桌另一边坐下,与她对视,“既然你一定要喝,我陪你。”
“你不用陪你的香蕊姑娘对饮吗?这儿可没有临香楼的瑶琴舞姿。”
他挑眉,“你在乎?”
她淡然一笑,“在临香楼喝花酒不是比在这喝闷酒要好得多?”
“喝花酒?”他讽刺地笑道,“也许在那里喝的才叫做闷酒。”
“与京城第一花魁喝闷酒?那酒可比我这的贵多了。”她饮尽杯中的酒。
“紫耶……”
“你想省这酒钱就继续喝吧,我要去睡了。”把酒杯放下,她站起身,转身走出竹林。
他坐在原处,以手撑着隐隐发疼的额头。现在到底是怎样?婚约是解除了,但她的心依然无法确定,而他的情敌,至少就已经有两个了。他到底,爱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天渐渐大亮,紫耶穿过了竹林,经过九曲玲珑桥,却在回廊里遇到她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大小姐,起这么早……不对,好浓的酒味啊,是这么晚睡吧?的确,未婚夫另娶他人,怎么睡得着呢?我早就说了,姑娘家学男人习武练剑上战场,哪个男人敢要啊?还是我们家紫云温柔大方,才十七岁,不知道多少皇孙贵族上门提亲呢。”
“对不起,二娘,我很累了,你们家紫云怎么样是你家的事,我还轮不到你来管。”
“站住,你也知道叫我一声二娘,我是你爹花轿抬进门的将军夫人,我管不着你吗?”柳玉娘说。
“那就好好做你的将军夫人吧。”凌紫耶冷淡地说,绕过柳玉娘。
“我说站住,听到没有!被毁了婚还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吗?敢这么跟我说话?跟你娘一样不要脸。”
凌紫耶转身,眼眸中闪烁着怒火,“收回你的话!你凭什么评论我娘?她是大你是小,平时她不跟你计较,不要以为她好欺负!”
“她不是‘大’,她是‘老’了,你也一样,女人的青春很短暂,很快就会老得没人要了,而且还是被毁过婚的女人。还是趁着年轻随便找个愿意吃亏的人嫁了吧,镇关将军府若出了个嫁不出去的大小姐,可够丢脸的。”柳玉娘刻薄地说。
“不劳妹妹操心,我的女儿我自会管教。”一个平和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又不失慈蔼地道。
“娘?”凌紫耶再次回身。
“紫耶,扶我回房。”凌夫人声音平稳。
“是,娘。”
婚约的事,她最担心的就是娘亲。父亲一直期盼有个儿子可以继承他的遗志,可惜大小老婆生的都是女儿,她知道娘多少有些失望,如果她是儿子,爹也不会纳二娘。娘与二娘生的都是女儿,女儿便成了争宠的武器。于是她从小习武,为的就是不想让爹娘失望,但现在,她想娘一定对她失望透了。
“紫耶,坐。”回到房内,凌夫人依然是平淡无奇。
“娘……”娘越是平静,她越是担心。
“昨晚没睡好吧。”凌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中,看着自己的女儿。
紫耶不说话,因为她昨晚根本没睡。
“从皇上下旨赐婚到现在,为娘也猜到会是这结果。虽说你与御廷的婚约在先,但皇上指婚也是金口玉言,现在任婷婷先一步嫁进王府,表面上婚约已经名存实亡,但是冀王府至今也没有正式提出毁婚。紫耶,自古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包括你爹,我听说婷婷也愿意与你共事一夫……”
“娘,你要我与婷婷共事一夫?”
“事到如今,还有别的办法吗?”
“不!我决不会再嫁给元御廷。”
“说什么诨话!你知道清誉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一旦被毁婚,还有谁敢娶你?就算娶,也不会是正妻,也不可能有冀王府那么好的家境。”凌夫人拍着桌子。
“我可以终生不嫁。”
“住口!”凌夫人厉声道,“你二娘有一句话说得很对,镇关将军府不能有一个嫁不出去的女儿!将军府丢不起这样的脸!”
“娘……”
“等你爹回来,我会让他去冀王府详谈婚约之事。”
“娘!”
“我累了,你出去吧。”
紫耶欲言又止,但见凌夫人的样子,只有退出房间。
“还有,不要在府中喝酒了,被二娘看到不知道又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在她关门前,凌夫人又道。
“我知道了。”说完,她关上门离去。
皇上果然重提五公主凤鸣和元诏廷的婚事,但因前日临香楼的闹剧已传遍京城,凤鸣公主当然极力反对,并且反对得比以往更加猛烈。皇上含沙射影训责了一顿,最后以一句“男人寻欢作乐也无可厚非,但也不要太过分,为了欢场女子大打出手总有点说不过去,下次收敛点”收场。
“好像越来越接近目标了,公主的反应越来越激烈,说不定很快就会主动提出毁婚。”从皇宫出来,黑风亦步亦趋地跟在元诏廷身边。
“白刹呢?”元诏廷语气平淡,似乎一切在意料之中。
“他不是去帮王爷看着紫耶小姐吗?”
“所以王爷不是想问我去哪,而是想知道紫耶小姐在哪。”说曹操曹操到,白刹从一旁掠身而至。
“人在哪?”冷冷的声音问。
“人?什么人?”白刹傻傻看着主子。
“明知故问对你没有好处,白刹。”元诏廷的口气不大好。
“我想王爷不会想知道紫耶小姐现在在做什么,还是先回王府吧。”
“白刹!”紫耶这些天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他这样说只会让元诏廷更不安。
“哎,好吧,她现在在前面拐弯的酒楼喝酒。”
“喝酒?”元诏廷蹙眉,虽不快但脸色并没有太大改变,反有些无奈,“她这些天有哪天没喝酒吗?”
元诏廷边说边往前走,黑风跟白刹并肩跟在身后,“你不说王爷也猜到紫耶小姐肯定在喝酒了。”
还好凌紫耶出了名的喝不醉,喝再多也只是浪费酒而已,否则元诏廷恐怕寸步不离,管他皇帝召见还是谁召见。
白刹瞟了黑风一眼,“但是,王爷一定不会想看到紫耶小姐在跟谁一起喝酒。”
“谁啊?”黑风侧过头。
“她居然跟太子在一起!”这句话是出自元诏廷之口,极目望去,酒楼上,靠街边木栅栏的桌子,面对面坐着的,正是凌紫耶和太子。
半个时辰前———
凌紫耶不懂,为什么娘还会要她嫁给元御廷,难道在她眼里只有身份和名节,根本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又倒上一杯酒,倒了一半却发现酒瓶空了,于是又向一旁的酒坛探去。
“借酒消愁可以消解你内心郁结吗?”一个锦衣男子走近她,凌紫耶没有答话,似乎并没意识到陌生的声音是对她而来。
“凌姑娘,我看你已在这坐了一个时辰,喝了整整一坛烈酒,却依然面不改色,”锦衣男子不退反进,左手搭在桌上的大酒坛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可惜浪费了这坛好酒。”
凌紫耶终于抬眸看向来人,一脸疑惑,“我应该不认识你。”
赵元休挫败地用折扇敲了敲头,“啊,是啊,应该,应该不认识。”他边说边在她对面坐下,“可是我认得你,镇关将军府凌紫耶,冀王府迎亲那天,你不是在这里拦过花轿吗?”
她眸中闪过一丝异样,虽很快消逝,却依然被赵元休捕捉到了。
“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她说。
“哦?”他的视线没有移开她的眼睛。
“那天,你莫名其妙地在我背后,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莫名其妙?”他赵元休从没被人当作过莫名其妙的人。
“就像今天一样。”她面不改色地迎视他。
“今天?是啊,今天的确很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来这。”他径自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接着仰面一口饮尽,“都……莫名其妙。”
对他莫名其妙的话,她也很莫名其妙,但凌紫耶出生将门,不拘小节的劣根性发作,也不排斥突然出现个陌生人陪她喝酒,朝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笑道:“为莫名其妙干杯。”
赵元休为她突如其来的爽朗微愣了愣,随即朗声笑道:“干杯。”
“你们———有什么值得干杯的吗?”元诏廷不客气地在桌子第三方坐下,语气很不客气,犀利的眸扫过凌紫耶,然后与赵元休的对视。
在经过一场激烈的眼神交锋之后———
“冀王爷也会来这喝酒?我还以为只有临香楼的酒才合你的胃口。”赵元休说。
凌紫耶附和地嫣然一笑,“我也这样觉得。”
“紫耶?”元诏廷对她的附和极为不满,“你跟这位公子不熟吧。”
“不是不熟,是根本不认识,但临香楼的确比较适合你,冀王爷。”她耸耸肩说。
“这么说来,这位仁兄应该更不属于这里。”他警告地看着赵元休。
“呃……喝酒而已,何必在乎在哪里喝呢,是吧?不过,既然冀王爷想换个地方喝酒,我们就一起喝吧。”赵元休干咳了声,“冀王爷,我敬你一杯。”
元诏廷敷衍地举了举杯。他发誓如果这个人不是太子,他早就请他滚蛋了。
凌紫耶看着一来一回像过招似的两人,把视线调到街面。
“对了,凌小姐,”赵元休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凌紫耶身上,“你的未婚夫已另娶他人,你可有其他打算?”
“打算?”
“没错,如果你要教训他一顿,尽管开口。”
紫耶看了元诏廷一眼,淡笑道:“当着人家亲哥哥的面讨论这种事情,似乎不太好吧。”
“也对,说不定该教训的没教训,不该教训的却教训错了。”赵元休笑道。
紫耶轻摇了摇头,又将视线转到远处。
“喂,真的不打算教训他?好吧,就算不教训他,也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吧。”说到底这才是他比较关心的。
“将来?”
“未婚夫另娶他人,等于婚约自动毁除,难道不应该为自己打算?”
她的视线依然飘在天际,幽幽道:“严格来说,他另娶和婚约的毁除并没有直接联系。他另娶不表示他不能再娶,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平常吗?”
“什么?”元诏廷简直不敢相信这套理论是出自她凌紫耶的口中。
“你不会告诉我你要嫁给元御廷为妾吧!”赵元休激动地站起身。
“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元诏廷也站起身,拿起面前的酒碗,仰面饮尽,接着把碗重重放下。千算万算没有算过,这样紫耶还会想要嫁给御廷,难道从小订下的婚约,对她有这么大的影响吗?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
“废话!如果不是你,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赵元休吼道。
“住嘴!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元诏廷也火大地吼回去。
“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
“笑话!我为什么不敢!”
“很好!我终于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是你一手策划的。”
“是又怎么样!我根本没打算否认!”元诏廷冷哼道。
“很好,你承认,很好……”赵元休气结。
“喂,你们到底在吵什么?”凌紫耶被他们搞得莫名其妙,元诏廷平常很少发火,他怒而不言就已经可以吓倒所有人。现在居然有人跟他吵了起来。
“紫耶,你不用管我们在吵什么,你只要知道,你绝对不能嫁给元御廷,绝对不行,知道吗?”赵元休定定地看着她,说。
“对,绝对不行!”这一点元诏廷也同意。
“你们刚才是在吵架吗?为什么你们的意见相同也会吵起来?”
“我们……”赵元休一时语塞,元诏廷则冷着脸不置一词。
“再说,我嫁不嫁给元御廷,跟你们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这个……”赵元休拍了拍后脑勺,元诏廷脸色铁青,仍然默不作声。
“我一个人在这里喝酒本来很安静,你们要吵架或者要比嗓子,请你们换个地方。”
“呃……”赵元休坐下喝了口酒,元诏廷依然不动。
“算了,我腾地方给你们,我换地方。”说着她站起身离开。
“都是你,现在好了,人走了。”赵元休看着一旁脸色难看的元诏廷。
“太子殿下,你的妃子侍妾还不够多吗?你到底在凑什么热闹?”元诏廷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声音很低,低得只有两人听得到,但也很沉,沉得字字震动耳膜。
赵元休耸耸肩,重新坐下来,“很好,你还记得我是太子。我的妃子是很多,但我还差一名未来皇后人选呢。你放心,我会让她做正宫娘娘,母仪天下,绝不会让她做小。倒是你,冀王爷,真是够居心叵测啊,我真的很佩服你,居然爱上了弟弟的未婚妻。我还以为冀王爷为了弟弟的终身幸福,冒着欺君之罪请旨赐婚,原来是为了夺走弟弟的未婚妻,真的……我是真的很佩服你。但是你别忘了,你是要娶公主的人,你连正室的位置都给不了她,还是放弃吧。”
“你会知道该放弃的应该是谁。”他一字一句地说,然后愤然转身。
“等一下。”赵元休站起来叫住他,走到元诏廷身后。
“还有什么事?”元诏廷头也没回。
“酒钱。”赵元休用折扇敲了敲桌子,然后越过元诏廷先一步离开。
元诏廷站在原地,直到看着赵元休离开酒馆———
“黑风,付账。”说完冷着脸走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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