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妃对我和白王府无丝毫兴趣,今夜又何故来见我?”不知为何,听到温柔这样满不在乎的话,冷澈一向没有过多感情的心竟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感。
“温柔从未想过攀龙附凤,也不想过着高墙朱门的日子,此次温柔主动要见王爷,也只为一件事。”他以为,凡是女子就必对锦衣华服的日子充满向往?还以为这个让她感觉有些特别的男人会和别些个男人的思想会不一样,终不过是古板和封建。
“没曾想王妃竟不是一般女子。”一句听似赞赏的话,又夹杂了些讽刺,不是他瞧不起女子,而是“女人”这两个字,在他心底有不可言说的抗拒和阴影,“不知王妃前来所为何事。”
既然对方都挑明了说有事,且不听言其事,便将其请走,不是他的作风,便听她一说也无妨。
“用条件与王爷达成一个协议。”温柔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不知王妃是想用何条件与我达成何协议?”敢与他谈条件的,这世上可不多见。
“以温柔为王爷驱毒为条件,换王爷放温柔自由。”这么极具诱惑力的条件,她不信他不上钩。
“如此简单?”
“简单么?”温柔妩媚一笑,拢了拢鬓角松散的碎发,“不过届时是让温柔休了王爷,而非让王爷休了温柔,如此王爷还认为简单么?”
若是直接与他索要休书一封,还不如她直接不留痕迹地离开白王府快些,何必再费心思来为他驱毒,她要的,是足够的面子,足以让世人为她瞠目结舌!
“王妃当真以为自己有能耐?”冷澈暗自握紧了掩在衣袖里的双手,眸子里迸射出森冷得足以令对方胆寒的光,嘴角勾起瘆人的冷笑,“王妃还莫要当玩笑说了。”
“玩笑?”温柔毫不惧怕对方的眼神,反是落落大方一笑,“温柔从不说玩笑,更别说敢在王爷面前说笑。”
“只不过,王爷,让温柔来为您驱毒,您敢么?”温柔挑起眼角,挑衅道。
“既然王妃这般殷切,我为何不敢?”冷澈笑得爽朗,他何时惧怕过什么,他连死都能置之度外,还能再怕什么?况且,就算她是青王的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不信她还能做何手脚,便是她想要在他身上下毒,以他这具几乎能百毒不侵的身体,他丝毫不用担忧,“只不过,王妃拿什么来救我?”
他的心里从来都只装着国家与民生,反倒对自己的身体从不上心,若不是夙夜与黑衣从未停止过地寻访各地名医,他甚或都不会知晓自己身上中的是毒,而非病,也因而,他只知晓炼制六魂归解药的药引可遇不可求,便是连毒衣仙子都只能摇头说“缘分”便也束手无策了,却从不知晓这药引究竟为何物。
他从没有时间来为自己的身体做过打算,甚至知晓自己活不过三十六岁,他也是一笑了之,因为,有更多比他的身体重要千倍万倍的事等着他去做。
“这个不用王爷操心。”温柔心下舒了一口气,想着这个死板封建还倔强的美男终于肯松口了,“这么说王爷是答应了温柔的条件了?”
“嗯。”他不信她真有这本事,她休他?永远也别想。
即便她真有这本事,即便他与她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这样的事也绝不会发生。
“那好,不过还是要王爷忍住了,宽衣躺到榻上去。”第一步,是必不能少的,就算他再害羞,也不能少。
忍住?冷澈俊眉一抽,什么叫忍住?当了真以为他瞧见女人如活见了鬼一般了?他连生死斗可以看淡,在女人面前坦胸露背就不敢了么?
于是,冷澈毫不犹豫地走到了床榻前,利落地解开了腰带,脱下了衣袍,赤着胳膊坦着胸躺到了榻上,一脸的淡然。
温柔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肃了肃神色,从袖间掏出一个裹着皮革对叠着的锦帛包,走到了床榻前,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这锦帛包,可是尹儿熬夜绣成的,至于里面的东西,是她亲自做的。
当她瞧见冷澈****的身体时,不由得再次惊叹,这真是她两世为人见过的最完美的男人身段,让她没忍住很没面子的咽了口唾沫,早知如此,就让他露后背就行了。
这还是身中奇毒的人该有的身段吗!
冷澈却没有瞧她,兀自闭了眼做假寐之状,温柔则稳了稳自己险些就要扑上去好好探究一番的心神,打开了手中的锦帛包,只见整齐扎在锦帛间的是一枚枚细长的银针,温柔端过摆在一旁的烛台,放在自己面前,而后拿起了扎在锦帛中的银针,在烛火上熨烤片刻,一一照脑子里的穴位图刺入了相应的穴位中。
而当温柔刺下第一根银针的时候,冷澈便睁开了眼睛,不冷不热地看着她。
最后,出乎冷澈意料的,温柔拿起一根银针划开了自己左手掌心,而后握成拳,将自己滴着血珠子的手伸到他嘴边,面不改色地淡淡道:“王爷,饮了我的血。”
冷澈没有说话,依旧只是冷冷淡淡地看着她,心下却不如面上平静。
“王爷害怕温柔在自己血里下了毒不成?”看着冷澈无动于衷的模样,温柔不怒反笑,将自己的手更伸进冷澈的嘴一分,猩红的血珠子终是脱离了她的手而滴落到冷澈的唇上,“温柔也已净过手,不脏。”
冷澈缓缓张开了嘴,任那带着腥甜的血滴滴滴落入自己的喉间,他不是怕她在血中下毒,亦不是嫌她的血脏,只是他没有想到,他身上的毒竟需要饮血才能解?
待得冷澈饮够了足分量的血,温柔立刻收回了手,将挂在腰间的帕子扯下,利落地缠上左手掌心,吩咐道:“王爷此刻还是不要动的好,待温柔拔了银针再动不迟。”
“想不到王妃竟会医理,倒是我意想不到。”冷澈听从了温柔的话没有起身,反倒是笑笑,“只不知,王妃说要医治我,仅就引几滴血这么简单?”
“几滴血这么简单?”温柔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冷澈,他难道不知他身上的毒究竟要以何来做药引!“莫不是王爷以为极阴之女的血是极好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