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哥也是这个世上最关心他的那个人,他的生母只是一个卑贱的宫女,在生下他的时候就被赐死了,他不知道什么叫母爱,他的童年,是在大哥的呵护中度过的,他犯错,大哥替他受罚,他闯祸,依然是大哥替他受罚,大哥身子不好,父王从不会重罚他,所以他也愈来愈肆无忌惮,可是后来有一次,他闯了大祸,大哥为替他受罚昏睡了三天三夜未醒,看着双眼紧闭的大哥,他才第一次意识到他是犯了多大的错,他担心大哥再也不会醒来,可是大哥在醒来之后却是一句怨怪的话也没有,依然护他如初,亦从那以后,他不再肆意妄为,不管什么都听大哥的。
他不知道大哥为何对他这般好,或许是因为他与大哥同病相怜,因为他们都是在出生之时死了娘,从小他们都不知道娘的味道是什么,甚至到现在,他也依旧这么认为。
大哥虽然看来整个人冷冰冰的,但是他知道大哥有着这世界上最温和的心,只是旁人不知道罢了,旁人骂他一无是处,他可以一笑了之,因为他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没有哪个女子愿意靠近他,道是不愿嫁给这样的窝囊废守活寡,他亦是毫不在意,因为他的心里从来装的都不是女人;太后与五弟将他如烂泥一般踩在脚下,他依然云淡风轻。
可是旁人不知道,大哥不仅风姿绰绰,更是运筹帷幄的智者,所以在当初大哥让他去镇守边关之时,他义无反顾,不仅是觉得自己有愧于大哥,更是因为他相信大哥,大哥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他无须一定要知道,也无须怀疑。
“你亦如此,边关风霜,你受了整整十年。”冷澈微微一笑,这个三弟,与他情谊最为笃厚,可是为了大夷,他不得不让他去受风霜雨雪。
“皆是为了大夷,谈何辛劳。”他与大哥一样,皆有一颗誓死守护大夷的心,“那么今日之事,可是二哥所为?”
“嗯。”冷澈的表情变得肃杀,“玄王有所行动,怕是想要离开大夷了。”
“大哥是何时知晓二哥,不,玄王并非是真正的二哥的?”这个消息对于紫王来说是震撼的,他如何也想不到,那个温润如玉的二哥,竟会是细作!
“两年前。”冷澈的眸光冷冷,“埋得太深,根本无从察觉,若非偶然截获两支阴符,究得出其中字解,只怕到今日,我也如你一般,认为他是我的好二弟。”
“那他是哪国派来的细作?”能在大哥的眼皮子底下掩藏的这么好,想来必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幸而大哥有察觉,“可是与太后一道的?”
“未必。”冷澈微微摇头,因为他极少得到太后与玄王往来的密报,“也或是炎国,也或是漠国,目前尚且不知。”
“那大哥准备如何应对?可需要我出手?”
“无须你出手。”
“可是,大哥,经你的话听来,你不觉得玄王似乎总是能捏准你的计划行事吗?”
“早有发觉,只待进一步确认,究竟我的身边,出了哪个细作。”冷澈面色阴寒,玄王,真是个比太后还要厉害的角色。
冷澈说完,缓缓站起了身,轻轻拍了拍紫王的肩头道:“好了,你身上有伤,长谈已是不利于伤势恢复,好生歇着,待伤势康复了再进宫面圣,一道商议新法中的整训新兵一事。”
“大哥……”紫王看着冷澈离开的背影,出声唤住了他。
冷澈回过头,看着欲言又止的紫王,问道:“三弟可还有事?”
“没事……”紫王忽然不知这个问题当不当问,而后实在抑制不住心下的疑问,“只是想问大哥,云公子可还好?”
他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他,既然是大哥把他带回白王府的,那么就肯定也见到了他,他,还好吗?
“他无事,我已让太医为他诊脉查伤了,三弟无须担心。”冷澈淡淡答道,“三弟还是好好歇着,尽快将身子养好才是。”
“是,我明白的。”冷澈走后,紫王躺在床上,一边想着冷澈方才所说过的话,一边又是无法自制地想他。
温柔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眠,望着蜡烛即将燃尽,算着时辰已是丑时已过,不禁阖上了眼,算了,他总是有忙不完的事,她又何须怪他。
又是过了许久,温柔才浅浅睡去,可就在她堪堪入眠之时,只觉身后一阵凉意传来,而后便是一个略带寒意的胸膛贴上了她的背,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脖颈下方将她轻轻搂住,有浅浅的呼吸声在她耳畔响起,温柔翻过身,面对着冷澈,抬起手环住了他的腰。
“没睡着?”冷澈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伴随着有些挠人的气息,把温柔搂得更靠近自己一分,“还是我把你吵醒了?”
温柔将头埋在冷澈的脖颈间,微微摇头,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自己今日异常地想他,没有任何理由。
“怎么了?”察觉到温柔的不对劲,冷澈温柔的语气里多了一丝紧张,这是只有对她,他才会表露的情绪。
温柔依旧微微摇头,却是将冷澈抱得更紧,听着冷澈温柔的话,埋在冷澈脖颈间浅浅地笑了。
“可是怨我来得晚了?”
“想得美。”温柔轻轻笑了,挠得冷澈的脖子痒痒的,木头脑子,说这话的时候就不知道脸红了么?
“那是为何?”以温柔对他的了解,认为他的木头脑子对她心里的想法也就止于此了。
“不告诉你。”温柔又升起了想要逗逗他的念头,往上蹭了蹭,蹭到了冷澈的正对面,鼻尖相触,在烛火燃尽只是一片黑暗的环境中,虽看不见他的面容,但是却能清楚地感受得到他鼻尖的凉意,依旧浅笑道,“要不要猜猜?”
冷澈似乎是经过很认真的思考,而后还是微微摇头,“猜不出来。”
曾听说女人心海底针,再加上怀里的她心中的想法总是变幻不定,他如何猜得出来。
“傻木头,就知道你猜不出来。”温柔小小地嗤笑了冷澈一番,而后主动地吻上了冷澈冰凉的双唇,眉眼柔和,“因为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