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男子声音粗犷,怀中的同伴悠悠睁眼,如血如荼,“嘿嘿……”
“你?”
话音未落,只见怀中那人四个血窟窿中嗖嗖嗖嗖又连窜出四条红芒,男子浑身一颤,双眼一翻,咚的倒了下去。
“啊!怎么办?”
“这是什么怪物?”
地妖群见状连连后退,双天崖谷外围的那片灌木被血染红了一片,零零散散的枯骨,触目惊心,忽然几条荆棘昂首立起,仿佛一条条血蛇,等待猎物来临。
“好东西好东西……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一声狂笑,跟着不等众妖回身,一股旋风如影似魅一下便冲到前面。
“哈哈哈……好东西啊!哈哈哈……”
数百条荆棘嗖嗖嗖的从灌木丛仰头,忽然集体俯冲朝来人刺去,铺天盖地如雨落下,众妖眼前一花,满目红光急朝一点,时间仿佛就此定格,没人看清他到底做了什么,也没人看清荆棘有没有刺伤来人,但一切又在一瞬间,妖风横扫,锐利如刀,众妖脸上都没有来的一疼,伸手一摸,鲜血淋淋,然后环顾四周,才发现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伤痕,心中又惊又怕。顿时一片哗然。
“啊!”
不知谁先叫了一声,双天崖谷旁的灌木一片血肉模糊,血泊中,几节荆棘扭动着身子,真的像活物一般,地妖中又是一片惊呼。
“走、走……”群中一个声音响起,前面的地妖这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的踏出一步。
跟着,队伍小心移动,当走到双天崖谷的时候,发现那荆棘只是不住的扭动,就像被砍成数段的蚯蚓一样,看着恶心,但已经没有威胁,当下,放下心来,嘶喊一声,挥刀冲了进去。
“竟然冲进来了。”冬寂雪在远处观望,身后龙士个个脸色煞白嘴唇发抖,冬寂雪一咬牙,道:“退!”
遗祸妖王是何等人物,当年龙上龙后带着两宝珠才将他封住,飞蝶舞的怪藤虽然厉害,但要伤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冬寂雪带领众人迅速退到逐华河,逐华河内恨千秋见一干人神色慌张的退了回来料到会是如此,所以连忙上前问:“还有多久到这里?”
“马上!”冬寂雪说完,又回头对身后龙士说:“你们全都退回海龙之渊。”
“是!”龙士们不敢大意,连忙离开。
恨千秋望着涓涓流下的逐华河,朝冬寂雪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语不发。
逐华河水的起源是天上的一片清潭,两人一左一右快速跃上山顶,眯眼望去,地妖铺天盖地正朝逐华河的方向奔来。
恨千秋右手伏地,掌中凝聚妖力,眼观远处,看着地妖缓缓逼近,冬寂雪冰花乱舞,同样掌中凝力,直指一点。
“破!”
恨千秋一声怒吼,一股妖力直窜地心,冬寂雪冰花也在同时宛如利剑急窜地底,跟着,数秒沉静,恨千秋与冬寂雪扯力呼的一声跃下山头,化光消失。
蹦的一声,水柱冲天,巨石滚滚,逐华河当即被毁,浓烟中,众地妖只觉身上一凉,水花满天而下,哗啦啦一片像是下了一场小雨。
冰棺、厌棺不明所以抽身急退,没有沾到半滴雨水,而遗祸妖王和众地妖都淋在水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哈哈……这又是什么玩意?”遗祸妖王一声长啸,地妖浑身一震,茫然的眼神顿时回神,这水似乎跟平常的雨水没什么两样,地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发现他们脸上的伤痕都已经消失了。
“搞什么名堂?还是治疗药水?”厌棺皱眉想不通,冰棺笑而不语,心底也在暗暗琢磨这水中肯定有问题。
见地妖沾水无事,反而脸上痕迹消失,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没多想,继续朝前走,一路上来没有遇见一个龙士,众地妖心中开始忐忑,窃窃私语不止。
地妖很明显朝海龙之渊方向而来,冬寂雪与恨千秋退后,遇见前来接引的垩昧和禳金两人,两人孤身而来,一见冬寂雪和恨千秋,面露喜色,问:“怎么样?”
冬寂雪点了点头,恨千秋道:“逐华河已经毁了。”
“好,你们先回海龙之渊。”垩昧回道,神情严肃,眼中难掩喜色,恨千秋和冬寂雪点肉,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古松林里。
古松林上被提前挂了枯颜草的种子,种子需要逐华河的水才能生根发芽,之前冬寂雪潜伏在戮人殿身边偷回了一些种子,飞蝶舞加以研究又用河水培育出了更多新种子,形状如蒲公英的种子一样。
众人将它挂在松树上,待到风一吹,种子就会四散飞扬,只对沾染过逐华河水的人产生反应。
感觉气息逼近,禳金和垩昧面面相视,退到古松林外的一处灌木中,伺机行动,大批地妖涌进,长枪明刀对这灌木又戳又扫,生怕漏掉一个,不过他们扫荡到现在别说龙士,就连一个活物也没看到,心中犯疑,又不敢后退。
忽然,遗祸妖王眼神一凛,直逼树林尽头的灌木,垩昧和禳金浑身一颤,想也不想,两道寒光破空而来,随即抽身逃走。
“哈哈哈……”遗祸妖王狂笑,两声清脆,白芒中途震断,树影沙沙,仿佛受到遗祸妖王强大妖力震撼,白色蒲公英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白仿佛飞雪一般,美不胜收。众地妖忘记呼吸,纷纷仰头看着漫天飞舞的蒲公英,有人更是情不自禁的伸手将蒲公英接住,小小的蒲公英,洁白如雪,他轻吹了一口气,蒲公英不动,他皱了皱眉头,又吹了一口,蒲公英像是粘在了手上,他一急,伸手去扯,掌心一疼,再一看,掌心赫然出现一个针孔大的血点。
“啊!啊!不要、不要杀我!”地妖中一年轻男子忽然抱着头哀嚎,脸上的皮肤瞬间枯萎,头疼得仿佛要裂开,记忆匆匆而逝,只余一片空白。
杀、谁要杀我,有人要杀我。
视线模糊,只看着每个人拿刀舞枪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他害怕的后退,忽然撞到一个人身上,那人双目泛红,青面獠牙,满口血腥。
“啊啊啊啊!”一声惨叫,他扬刀猛地劈下,那人哼都没哼软软倒下,满脸的血,触目的红,他不要死,他不要死,他看见所有人都盯着,每个人眼中都是杀,疯狂的刀,锐利的剑,染血的枪,瞬间,古松里里一片厮杀。
“怎么会这样?”厌棺惊叫,冰棺面色凝重,半晌才回道:“你我没事,那就是跟刚才的水有关。”
说着,他接住一片蒲公英,轻轻一吹,蒲公英又飞往别处。
“好毒的碧龙啊!”厌棺咬牙,目光移到遗祸妖王身上,遗祸妖王半悬空中,扭动的身躯丝毫没有真实感,面目沉静,像是在思考什么?
“糟了,妖王他……”厌棺急忙上前,冰棺随后一把将他拉住,冷声道:“你想死我不会拦你,不过你我还未分出胜负,我不允许你就这么死了。”
“你罗里吧嗦的什么意思?”厌棺怒道。
冰棺正欲开口,遗祸妖王周身光芒暴涨,怒喝一声,只见成片的参天古松喀嚓喀嚓倒了一大半,来不及逃的要么压死要么被气势震死,血肉横飞,红光满目,冰棺眼尖,在妖王怒喝之时,他明显看到几条极细的光飞了出去,跟着,松树被拦腰震断一大半,就连那莫名其妙的蒲公英也不知去向。
朝阳初降,将这片染的猩红的松林照射的越加刺眼,地上几个地妖还在抽搐,知不是眼神茫然,已神志不清,而幸免于难的地妖寥寥数几,冰棺凝神远望,厌棺怒火中烧,妖山岭七百地妖,废渊三百地妖,合计有一千地妖,他们用了半个月才召集了这么多人,本想碧龙族已是强弩之末,此战势在必得,谁料一来一个人都没看见反而折损了一半人员。
“妖王!我……”厌棺急于报仇,遂打算亲自去海龙之渊。
遗祸妖王挥手,狰狞多变的脸上闪过一道精芒,“有意思、有意思……”声音尖细,听起来是个女音。厌棺见状,不再多话,跟在遗祸妖王身后继续前行。
退回去的禳金和垩昧脸色惨白,恨千秋忙问:“你们受伤了?”
两人摇了摇头,禳金回道:“被发现了。”回想起那一瞥,他就没有来的一颤,好像一只手捏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心底的恐惧难以言喻,脊背冷汗直冒,他藏在灌木丛大气也不敢喘,直到遗祸妖王发现他们的踪迹,他两人根本来不及思考,回招后立刻逃跑。
从来没有这么狼狈的逃窜,生怕对方会追上来,垩昧心有余悸脸色苍白,这是他们第一次正面迎击遗祸妖王,虽是迎击,对方根本没有出手,如果他出手的话,垩昧深深叹了口气,抹了把头上冷汗,道:“他们恐怕快来了,碧龙族、碧龙族……哎……”
冬寂雪和恨千秋见两人神态,各自心底一凉。慕天殿闭关至今,对族中事物不闻不问,也不知伤的怎样?凫水无故失踪,不知是遭人暗算还是临阵脱逃,但两者可能性都不大,龙女归来,不过以她一人之力怎能和遗祸妖王抗衡?就再加一个煜苍也不见得,地妖能力诡异,除了遗祸妖王,手下怪异高手不知多少,如今碧龙族就只剩下他们几人,如何与地妖一抗?
四人心里各有打算,脸色都不太好,忽听远处一龙士喊道:“来了”。众人浑身一震,相继跑了出去。
“啊啊!”几声惨叫。
一地妖嗤笑一声,挥刀劈来,一龙士迎刀回击,当当当几声脆响,顷刻间,海龙之渊外龙士与地妖杀成一片,一路未见人影,如今一见碧龙龙士,地妖们个个杀红了眼,刀光剑影,飞沙走石,所到之处血光蔓延。
恨千秋与禳金也加入战团,恨千秋身形幻化,穿梭地妖中,白芒掠过,头断血流,地妖猝不及防,影子一起一落,快如闪电,根本没看清他是怎么到自己身前,待到觉察时喉咙一凉,根本无法回手,而另一边,剑光一闪,禳金孤注一掷,同样也是快如流梭,地妖手中的枪刀剑斧之类的兵器一触到他的剑都被生生震开,而下一秒,便是死期。
两人加入,碧龙族士气大增,地妖死伤连连,神色惊惶,厌棺哼了一声,不等遗祸妖王发令便飞身跃入战团,剑影所到,又是另一片血海。
垩昧见状拔刀挺近,气势如虹,厌棺眼尾一扫,随手一格,当的一声,厌棺虎口一麻,连退五步,笑道:“我记得你,上任七主之一的垩昧。”垩昧不语,双目交汇一瞬,刀光再闪,厌棺不敢大意,凝神以待,这一刀直刺厌棺面门,势如破竹,厌棺看清来路,头一偏,挥剑当的一声格开,又一凌厉回转,长剑如电,刺向对方,两人一进一退,看得人目不暇接,电光石火间,忽见刀光一晃,刺中厌棺右腕,长剑脱手,厌棺眼底闪过一瞬间的惊怒,左脚一踢,长剑顺势飞上,左手接剑,刀剑再次相击。
这次两人都提高警惕,厌棺怒上心头,剑芒又快又准,逼得垩昧措手不及,他不知道厌棺本来就用的是左手,所以垩昧伤了他右手后,才逼厌棺不得不用左手应对,这一次厌棺明显占据上风,垩昧一见对方左手剑比右手还要快,方寸大乱,手上的攻势也弱了下来。
“小心!”冬寂雪轻叱一声,身影一晃加入战团,雪花冰刃随即扑向厌棺,厌棺眉头一拧,甚是不屑,“雕虫小技。”他的‘技’字还没说完,雪花冰刃当即消失,冬寂雪面上笼了层寒霜,指尖化出一柄冰剑,飞身刺向厌棺背后空门。
厌棺一边轻易当下垩昧的刀,眼尾一扫,长剑快速护住后方,就在冰剑刺来一瞬间,咔嚓一声清脆,冬寂雪胸口一息,连人带剑飞了出去,厌棺笑道:“我不喜欢和女人动手。”
一直在观战的冰棺此时听到他的话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那表情似乎在说,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白痴一样的兄长,不过厌棺根本没瞧见,逼退冬寂雪后继续对上垩昧。
此时,禳金迅速抽身支援垩昧,冰棺望了一眼遗祸妖王,遗祸妖王无声无息的看着,冰棺见状,剑锋一扫,人已挡在了禳金前面,当的一声,两剑相交,光华璀璨,禳金胸口一阵绞痛,嘴里涌出血来,他顺了顺气,目光冷厉,冰棺笑道:“你的伤可不是我造成的哟!看来碧龙族果然没人了,伤员都出来应战。”
“啰嗦。”不同于以往的尖细嗓音,禳金再提妖力,长剑光芒大作,剑锋横扫,冰棺云淡风轻的避开,再回招,竟是回的滴水不漏分外自在。
遗祸妖王看着底下的人厮杀,起初还是景观不语,越到后面眉头皱的越紧,直到地妖一惊逼入海龙之渊,冬寂雪等四人各自负伤,重赏之下苦苦支撑着地妖步伐,但冰棺厌棺加入的地妖族势如破竹,他们两人围攻一人都不是对手,就在四人濒临一线之时,遗祸妖王怒吼一声:“碧龙族的人呢?现在的妖主是谁?让她给我出来!”
强大的妖气横扫八方,惊天之威海龙之渊为之一颤,冬寂雪最先不支,哇的吐血晕了过去,恨千秋半身是血,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耳中嗡嗡作响,禳金与垩昧要稍稍好些,两人只受了外伤,但经遗祸妖王这一吼,体内气血翻腾,额上沁出冷汗。
遗祸妖王这一吼,地妖龙士死的死伤的伤到了一片,厌棺皱了皱眉,环视四周心想:妖王怎么连自己人都伤?冰棺则苦笑着掏了掏耳朵,自语道:“聋了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