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说篁狐让你告诉我们妖魂之魄的去处?”月小司问。
煜苍沉默不语,当初找妖魂之谱还不是为了找篁狐调查三尺梦的事,现如今怎么情况倒过来了?遂疑问:“篁狐找妖魂之谱做什么?”
“我不知道!反正她说对她很重要。”阡陌笑气呼呼的回道,眼睛一刻也没从玉雷身上挪开。
这回月小司和煜苍将目光也移向玉雷身上,玉雷苦笑,回道:“没错,妖魂之谱是我抢走的。”
“啊?”月小司一惊,煜苍却觉得这哪里出了问题,怎么找篁狐找的又成篁狐找妖魂之谱了?妖魂之谱不就是曾今三尺梦所做,三尺梦?三尺梦……
“三尺梦难道是……”煜苍脑中电光一闪,他怎么就一直没有想到?玉雷见他表情,欣然笑道:“猜的没错,三尺梦就是妖魂之谱。”
“那妖魂之谱现在在哪里?”三人齐声问。
玉雷摇了摇头,道:“我想见篁狐一面。”
“不行!”阡陌笑干脆拒绝,月小司问:“为什么不行?”阡陌笑余怒未消,道:“我不相信他,不能带他去。”月小司皱眉不悦,道:“那你相不相信我?”
“这……”阡陌笑犹豫,月小司气道:“你连我也不信?”此时煜苍突然插嘴道:“我们一同去吧!”
阡陌笑面带难色,更是困扰,见月小司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对月小司还是信得过,至于煜苍,虽然接触不多,彼此印象也不太好,不过应该不会对篁狐怎样,玉雷之前他也相信,可听篁狐说他竟然抢走了妖魂之谱他就不敢再信了,抉择再三,阡陌笑终于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道:“好,但你要将妖魂之谱交给我。”
“见了篁狐再说。”玉雷又是摇头。
阡陌笑气的真相跳起来暴打他一顿,不过对方是月小司的师父,实力高深莫测,他转念想了想作罢,等到他将妖魂之谱交出来了再说。
“好,我们走。”阡陌笑极不情愿的带着三人去找篁狐,三人一路向西,路上玉雷神色古怪,月小司几次想去问都被煜苍摇头拦住,煜苍也不知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玉雷真的有妖魂之谱吗?他在这住了大半月也没见他提一个字,心中疑惑不解,也想问问篁狐这三尺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篁狐逆天转命已经被其他三个守门人夺去了妖力,估计要等他们三个找到三尺梦并且将他除掉才会归还,但篁狐明明清楚三尺梦是天赐,天赐必须除去,又为什么要将他复活?三尺梦和篁狐之间又是什么关系?本来这些事也轮不到他操心,不过妖龙之力降临,月小司也是受害人之一,放任下去,恐怕等到天赐完全复活,妖龙力量冲破月小司限制,月小司就会被那股力量同化而不复存在,可偏偏当事人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煜苍每次都干着急没一点办法。
三人各有所思,一路上不发一语,从天亮到天黑飞了整整一天,路程说进不进说远不远,三人已到了一处峡谷。
黑夜给此处披上层薄纱,唯有通向峡谷的小路明晃晃,像是有无数萤火虫飞舞,莹莹闪闪好不漂亮,但两旁树林依旧黑压压一片,没有半点光辉,三人走进,月小司这才发现原来根本没有萤火虫,是这条路本身在发光,不禁奇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浮游遗路,前面就是浮游谷。”阡陌笑只报了名字就冗自走去,月小司心底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又仔细瞅着亮闪闪的地面,煜苍忽然开口道:“可能是树根吧!”
“树根?”月小司疑问。煜苍也是猜测,不知该怎么作答,原本走在两人前面的玉雷回头道:“是树根,这两旁的可不是什么树,是还在修炼的浮游,它们的本体就是这些树根。”
月小司快步追上玉雷,又问:“但为什么会发光?”玉雷笑道:“你看起来它们在发光,实际上它们在吸收日月精华,准备早日化妖。”说完,顿了顿,看着浮游谷的入口,道:“谷内也许有不少浮游妖。”
“浮游……妖?”月小司笑了笑。
三人入谷,眼前,忽然一亮,荧光闪闪,四处都是萤火虫一样的光亮,月小司本想抓一只浮游妖看看长得什么模样,谁知她一走进那光,那光便刷的一下灭了,月小司试图抓了几次,都没见到一个活物,总之只要有人靠近,那光就会灭,等到他们走后,光又出现,如此几次,月小司兴趣大失,满不乐意的跟着阡陌笑继续走。
那群像萤火虫一样的光也一闪一闪的跟着他们,但始终保持一定距离,冷月下,浮游谷却是别样生辉,阡陌笑熟练的跃上一侧石壁,又在谷中饶了不知几个大圈,月小司早就被绕晕,正当她忍不住想问还要走多久时?前面的脚步停了下来。
冷冷的月光洒在一片空地上,打量面前太师椅上的女子,一袭血色长袍衬的她的脸更加苍白无血,妖冶的侧脸,斜挑的眉梢,她闻声眼尾一扫,犀利如昨。
她穿的这件袍子比她本人整整大了一号,但穿在她身上却丝毫也不显滑稽,反而有种凄绝冷艳的柔媚感,袖口处银光闪闪,绣着一只白狐,衣袖长及伏地,那狐也绣的栩栩如生,好似真的蹲在她身侧,静谧又和谐。
一声长叹,说不出的哀怨凄楚,没有回头,甚至动也没有动一下,但这声叹息毫无疑问是篁狐发出,阡陌笑不明所以,开口道:“他们要来见你,你说妖魂之谱在玉雷手中,如今他也来了。”
“没了。”篁狐幽幽回道。阡陌笑惊道:“没了?你说没了?”遂扭头冲到玉雷身前,将他提起,怒问:“妖魂之谱呢?”
玉雷也不是等闲之辈,但被阡陌笑这样提起并未回手,甚至似乎有意让他这么做,月小司气的想制止,煜苍拦住了她摇了摇头,示意静观其变。
“篁狐都说已经没了,那自然是没了。”玉雷哑然失笑。
“你!”阡陌笑气的指关节作响。
“放了他。”篁狐又说。
阡陌笑重重的哼了一声,松手,玉雷落地,走到篁狐正面,如今的她今非昔比,不知是否因为失了妖力,她的脸色被月光衬得苍白无色,她的眼眸暗淡无光,长发凌乱的散在椅上,长及席地,她的整个人感觉不到丝毫生气,明明活着,却像死了一样,或许这不能叫死,而是心如死灰。
“你复活三尺梦了。”玉雷道。
篁狐苦笑,“你见到他了?”
玉雷点头,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篁狐再笑,“我说为了妖园,你们信吗?”
“我信,但我想知道理由。”玉雷想也不想回道。
篁狐阖目,良久,再睁眼,道:“我不知道。”玉雷眉头一皱,篁狐接着道,神色无比茫然,“如果我知道的话,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你不问我他说了什么吗?”玉雷忽然又问。
篁狐摇了摇头,回道:“恍如隔世三尺梦、三尺长梦,三尺大梦,三尺痴梦而已,说什么都是他的事情。”声音由大变小,由急到弱,除了玉雷其余三人只能瞧见篁狐侧脸,但看得出,她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
“出来!”忽然,篁狐一声怒喝,身子也猛的直了起来,目光如电。
三人被这气势震慑,浑身打了个激灵,却在同时,玉雷手上的犽玉杖忽然窜出一团火焰,火焰扩散,一名面色惨白的男子现出身来,三人呆愣片刻,就听男子道:“留你不得。”
话音落,男子身形化光,扑向篁狐,一切都在一瞬间,玉雷也被这男子吓得瘫倒在地,皎月如华,三人只看见男子手中锋芒一瞬,篁狐忽然纵声大笑,“好!”
顷刻间,血洒当空,篁狐原本抓住男子的手蓦然一松,无力的垂下。
“篁狐!”阡陌笑一声怒吼,刀锋如电,又是眨眼间。“不要!”月小司见状飞扑上去,只见刀锋从男子半身穿过后并没有停止,直刺向玉雷。哗的一声,犽玉杖顶端火焰熄灭,男子消失无影,叮咚一声,一柄华丽的刀鞘落下,跟着,鲜血泼洒,刀鞘变红。
“呃……”玉雷一时没有回过神来,阡陌笑的刀已经划过了他的喉咙,月小司扑来,一掌打飞阡陌笑,掌中无力,阡陌笑只是略微退了几步,面色瞬间转白,“篁狐……”
篁狐胸口插着一柄金光闪闪的小刀,刀柄处刻着两字:风尘。
“玉雷、玉雷……”月小司惊恐的喊着他的名字,抱着他手蓦地一紧,玉雷不会有事,玉雷怎么可能会有事?脑中一个声音不断的说服者自己,然而温热的血却源源不断的自他喉咙里流出,越来越多,连她的衣裳也一并染红。
“不可能、这绝对是梦、据对是梦……”月小司喃喃,瞪大双眼,眼中泪光闪闪,毫无察觉,只是不停地摇着头,重复着那句话。
“咳咳……”玉雷一阵轻咳,嘴里涌出血来,月小司面露喜色,大叫道:“玉雷、玉雷,你没事了,我就知道你没事……”她说着,眼泪啪啪的落在玉雷苍老的脸上,自己浑然不知,依旧笑嘻嘻道:“你吓死我了,我就说你怎么可能会死、怎么会死……”
啪啪啪,泪如雨落,玉雷笑了笑,抬手轻轻试掉她眼中余泪,开口道:“没事、我怎么会有事。”
月小司使劲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没事、我知道……”
玉雷也点了点头,血流得更多,“小司啊!答应我,不要记恨刃无闻……”
“嗯,我不恨,我谁也不恨。”月小司回道,牙关紧咬,泪止不住的流,玉雷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正欲闭眼,月小司大喊:“不要,我、我还有话要说、还有很多很多话要说,你要听我说完,不要睡、不要……”
“我累了……”玉雷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月小司紧紧握着他的手,只顾着摇头,“再等一下,我、我只有一句话,就一下,你不要睡、我求你、求你、不要睡……”
话到最后泣不成声,玉雷又点了点头,静静的望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话,可月小司却一言不发,这样很好,等着、不要睡、睡了还怎么听我说话?
“小司……”煜苍轻唤,月小司充耳不闻,忽然起身抱着玉雷离开,血滴滴答答洒了一路,触目惊心,“小司……”煜苍又唤了一遍,这回月小司停了下来,但没有回头,“玉雷、玉雷累了,我送他回去休息。”
月小司离开,煜苍转身去寻篁狐和阡陌笑,才发现两人早就不见踪迹,篁狐胸口那把刀他看的清楚,魔穴风尘,为什么要破坏约定?既然能从玉雷犽玉杖里出来,那玉雷肯定与风尘有所联系,妖魂之谱也怕……
煜苍不敢再想下去,他已经不是守门人,守门人所做一切他也没资格再干涉,不过月小司和玉雷。
回想起玉雷之前对他说过的话,就好像知道自己会有这般结果一样,可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的前行?
古玉雷川外被月小司设了结界,就连煜苍也被堵在了外面,煜苍在外面守到一天一晚,月小司始终没有再出来,到了第二天清晨,煜苍虽然担心不过也不敢闯进去,只能站在外面静静的守着。
晨光破晓,垂露欲滴,古玉雷川外怪石嶙峋,煜苍眉头紧皱的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入口独自发呆。
“煜、煜苍?”说话声从天而降,飘然落下,风姿绰约,煜苍回神一见来人,蓦地起身问:“碧龙族发生了什么吗?”
“对、对、可是、怎么只有你……”说着,飞蝶舞朝古玉雷川望了望,她来时曾听闻古玉雷川不怎么好找,可谁知照着方向一来便寻到,玉雷一死,笼罩在雷川外的障眼法也随之消失,飞蝶舞自然不知道,煜苍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月小司现在不便离开,我去看看,也许能帮得上忙。”
“好、好。”飞蝶舞欣喜若狂,苍白的脸上泛起两片潮红,忙不迭带着煜苍赶往碧龙族。
疯狂的笑声响彻云霄,天地为之一震,那笑时而男子时而女子,时而高亢激昂,时而尖锐嘹亮,听的人头晕目眩,几欲作呕,沁云山峦内的龙士被这笑声震得七歪八倒,明明没有地震,一个个却像喝醉了一样,双目凌乱痛苦万分。
遗祸妖王脚不沾地,悬浮半空,乌发张狂,身体仿佛水中倒影不断扭曲,脸上笑容诡谲,又时不时的变换容貌,时男时女时丑时美,但都是扭曲变形,显得甚为恐怖,只听他纵声大笑,笑声稍止,他俯瞰脚下地妖敬仰之色,又将目光放到沁云山峦,顿时激动的热血沸腾,“杀!”一声怒吼,喊杀震天,只看着黑压压一片地妖顷刻间涌上了沁云山峦。
冰棺厌棺两人一红一篮跟在遗祸妖王身侧,冰棺面含微笑,厌棺目光如电,虽是一语不发,暗自里却相互较劲,一路上遗祸妖王就当不知,冰棺与厌棺却已经斗了几百招有余。
“啊啊!”
只见,双天崖谷周围的灌木在地妖攻入的一瞬间忽然同时窜出难以计数的荆棘,地妖不知何物刀枪斧砍乱斩一阵,却见对那荆棘毫无作用,漫天红荆棘,宛如红色触须,上面挂满倒刺,一遇活物,立马嗖的钻进肉里。中招的地妖连忙想去将它拔出,浑身力气全是,不消半刻,已然化为枯骨一堆。
“那是、那是什么”
后面的一群地妖见状开始连连后退,冲到前面的地妖因为被荆棘缠住,两眼翻白,不住的抽搐,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忽然一声大喝,一个头发蓬松满脸络腮身材高出一般地妖两倍的男子冲了上来,手中双斧轰的一声朝那荆棘劈下,咔嚓脆响,一个被困地妖咚的坠地,众地妖一阵哗然,那男子忙将同伴抱起,身上四个血窟窿还在不停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