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还是害怕黄福会再找上来,就嘱咐山洞周围的乌鸦和其他鸟,一发现黄福和黄大永上来就进洞告诉她。六天过去了,没有鸟儿进洞报信,风平浪静,她放心了,修炼时也不用老想这事儿。
闭眼运功调息了一个时辰,睁开眼睛,对面梳妆台上的铜镜照出她美丽的脸。她摸着俏丽的脸蛋,沾沾自喜,拥有这么美的脸蛋,有点小麻烦也是值得的,希望到此为止。姐姐立志要修成地仙,我也不能落后她。先休息下,再练功。她往后一仰躺在石床上,伸个舒服的懒腰。她本来想偷张和傅佩瑶一样的床回来的,床太大了,无奈以她现在的法力是偷不出来的。
“肚子饿了,出去找点东西吃。”流水一个鲤鱼打挺,下了石床,接着变身成乌鸦飞出洞外。
她吃了些树莓,又飞到一棵猕猴桃树上,啄食猕猴桃,正吃得津津有味,忽然,闻到了好几个人的气味,其中一个是黄福。她的心咚咚跳起来,没有胃口再吃下去,顺着味道飞去瞧瞧黄福到底带什么人上山来了。
流水停在一棵桐树上,俯视下方的山道,山道上除了黄福,黄大永,还有三个人,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一个年纪比黄福小些的男子,他们穿戴的富贵,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他们爬爬停停。黄大永和丫鬟还好些,黄福、妇人、和男子都气息急促,走不了几步就得停下来喘气。
“那个刘水---刘水---姑娘怎么住那么高啊。”妇人望着山顶抱怨道。
“果然是来找我的。”流水心里咯噔一下,“这可怎么办?反正我现在是只乌鸦,他们也找不到我。黄福你可别再背过气去。”
“为了开儿,爬几步山路你啰嗦什么。”男子说道,“爬点山路就当活动活动筋骨了。”
“难道这两个穿戴漂亮的人是那个瘸子的父母!”流水吃惊,啊的叫了一声,“他们找我干嘛啊?估计是为了谢谢我的救命之恩。这些人真是麻烦!”
那天流水离开别院后,花盛开发了好一通火,砸了药碗不算还把装蜜枣的罐子也给砸了,见什么砸什么,只要他拿得动。黄福、黄大永和渔民大嫂大气不敢喘,看着他砸,任他发泄。他发泄完了,他们再慢慢收拾。黄福和黄大永是花义志专门安排来照顾花盛开的,他们的工钱比一般的仆人要多。小丫鬟惧怕他,受不了他乖戾,暴躁,阴晴不定,随时就变的脾气。自从傅家解除婚约后,他要嘛像个活死人一样的呆坐上半天,要嘛发起脾气来就跟疯子一样,见谁都发火,见什么都不顺眼。全家都怕他,花义志就他送到湘湖别院来了。他一走全家安生。
一天晚上,黄福听见花盛开房里传来咚咚的声音,他和黄大永跑去一看,是花盛开用头撞墙,幸好坐在轮椅上使不上力气,要不早撞死了。黄福怕担不起责任,自己一刻不离地看着他,让黄大永连夜赶回临安。
黄福一行人费劲巴拉地爬到了山顶。
“哪儿啊?哪儿啊?”花母急忙问黄福,“刘水姑娘家在哪儿?”
“夫人别急,在另一边。要不先歇一会吧。”
“歇一会儿,歇一会儿。”花义志说。
花义志和花李氏坐到了一棵被大风吹到了的松树上。丫鬟蹲下来给花李氏捶腿。流水的山洞就在他们面前。
流水停在一棵松树枝上,等着他们离开。该是她的命数就是躲不过去的,巧的很,升舸蹦蹦跳跳地来找她。(他变成人身,头上的角还在)
黄福领花义志他们去山头的另一边,和升舸迎面相遇。
“哎呀,刘小哥啊。”黄福开心地拍了下手,“唉,你头上怎么还长角了?”
左腿在前,右腿在后,右手在前,左手在后,升舸还保持着走路的姿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升舸的眼睛很大,跟是麂子的时候一样大。他眨着那对天真的眼睛,天真有时候就是傻,他的眼睛现在就冒着傻气。流水似箭一般飞离树梢,飞到山顶的另一面,变化出一间简朴的房舍,然后又呼啸而回,变成人身站到他们后面。开口道:“黄伯,你怎么又上来了。”
黄福他们全都转过身,花义志和花李氏的眼睛都定在她的脸上,丫鬟露出吃惊的神色。流水没有勇气迎向他们的目光,把头低了下去。
“真像,真像,连身形都像!”花李氏激动不已,抓着花义志的手直摇晃。
“是啊,是啊,简直跟双生儿一样,比双生儿还像。”花义志乐开了花,“老天爷可怜我们家开儿啊!”
“是我天天到庙里烧香,菩萨显灵了!”花李氏赶忙抢起了功劳。
升舸走到流水身边,紧张到同手同脚,“姐---你回来了啊。”
“刘小弟头上怎么还长了个角啊?”黄福问。
“他头上的角是假的,捡了麂子掉下来的角,戴着玩的。”流水说。
麂和吉同音。山民把麂子的角挂到身上辟邪,所以黄福他们也没有多想。
“刘姑娘这是我家老爷和夫人。”黄福介绍道。
花李氏体态丰满,面相富贵,肉嘟嘟的两只手上戴着四个金戒指。她笑眼弯弯,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流水。
流水别扭地笑了笑,“老爷、夫人来踏青游玩吗?”
“我们专门是来找你的,”花李氏说,“我们想---我们特地来感谢姑娘你救命大恩。”
“你们儿子已经感谢过了,就不用再谢了,也没什么好谢的。”流水说。
花李氏握住了流水的手,口吻亲切温和,“刘姑娘我们千辛万苦爬山过来,口渴得很,到你家讨杯水喝可以吗?”
“真来这一出啊,”流水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好吧,这边请。”
走在假家路上,流水咬起牙,狠狠瞪一眼升舸。
流水变化的房舍简朴干净。她推开柴门,请他们进屋,给他们倒水。升舸凑到她耳朵边问:“你什么时候变化出来的?”
流水用胳膊肘重重地顶了他一下,小声骂道:“你这个傻不拉几的傻麂子。”
花义志喝完水,放下陶碗,问:“刘姑娘家里一共有几人啊?”
“父母早不在了,我姐弟三人,姐姐嫁人了,就嫁在山里。”流水胡诌道。
“真是不容易啊。”花李氏说。
花李氏很能找话题,没有一刻冷场,她问这问那:问流水姐弟俩以什么为生啊?钱够不够花啊?想不想到城里去啊?还有什么其他亲戚没?姐姐家里日子怎么样啊?姐姐有几个孩子啊?为了回答她的问题,流水绞尽脑汁瞎编,说流星是个寡妇。
“刘姑娘,可否邀请你去别院坐坐啊。”花李氏满含笑意。
“不,不,不。我已经去过了,就不去了。”流水直接了当地拒绝。
“我知道,开儿脾气不好,吓到你了,”花李氏保持着真诚的微笑,“这次我们老两口邀请你去做客,看在我们的面子上,你一定要来啊。”
“是啊,这次是我们邀请你去,你不必理他。”花义志帮腔道。
花李氏白胖的手腕戴着一个翡翠手镯,她撸下来,拿过流水的手,“刘姑娘,初次见面,感谢款待,这个就当见面礼吧。”说完,就硬要给流水戴上。
“不,不,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流水把手缩回来,两只手放到背后。
花李氏把翡翠镯子放到桌上,边走边朝其他人挥挥手说,“我们走吧。”
流水拿起桌上的翡翠镯子,赶上前,“我不能要,真不能要。”
流水塞给其他人,没有人接手,都急着往山下走。塞来塞去,她怕摔坏了,只好先收下,想随便什么时候,变成乌鸦,飞到别院,悄悄地放回去。
花李氏走远后,流水气得直跺脚,“干嘛又来找我啊!”
“被粘上了,甩都甩不掉。”升舸说。
流水踹了升舸一脚,“都怪你这死死死麂子!我是为了救你,才现身的。你真是又笨又蠢,我们绝交,以后不再是朋友!”
升舸眨眨眼,犹疑地问:“你真的要跟我绝交啊?”
“要你这么笨的朋友有什么用!”流水变成乌鸦飞走了。
升舸生气了,怒喊道:“绝交就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