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拉她起来,她又说,“姑娘,早前奴婢就说过,皇上虽然看重您,可适当的服软,如虎添翼。您不信,每一次都逆龙鳞行事,这样长久下去,对您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在宫里顺从的多了,难免给人懦弱不争的印象。人善被人欺,到哪儿都是这个道理。”良辰有手拨了拨风铃,发出一阵悦耳的声响,“顾忌多了,反而活得不畅快。”
听她这样说,寸心觉得也没必要再劝说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在寸心的影响下,关鸠宫伺候的宫娥,觉得良辰立后无望,都有些垂头丧气。
良辰倒是很乐意见到这样的局面,可第二日,她才刚洗漱完毕,关鸠宫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美得极具侵略性的女子,一身贴身劲装,手里养着长鞭,未等通禀便直接杀入关鸠宫内室。
寸心正在服侍良辰梳妆,只见那女子冲进来,二话不说,长鞭一扬,便是狠狠抽向良辰。
倒是寸心手脚极快,瞬间将良辰推开,自己更是趴在良辰的背上,避免长鞭伤及主子,然后高呼,“来人啊,有刺客。”
那女子冷哼一声,“我是唐皇的贵客,敢这样跟我说话。”说罢就要再抽一鞭。
眼见那鞭子快要落到寸心身上,良辰极快的稳住的心神,随即淡定的说道,“皇上素来不喜欢张牙舞爪的女人。”
她的这句话,像是砸中了那女人的软肋,寸心再回头的时候就见那女子急急的收回鞭子,握着鞭子指着良辰,“牙尖嘴利。你就是唐皇非要立为皇后的女人?”
“你就是死皮赖脸、不惜赔上南疆,也要逼着皇上立你为后的边玲玉?”听良辰如此一说,寸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边玲玉原本俏丽的一张脸,涨的通红。
在南疆,提及边玲玉三个字,哪个男人不垂涎她的美貌与权势,她只是对陌易唐一见钟情,便想要结为夫妻,永世欢好。
她有什么错,为何入了这西凉帝都,处处受人制肘不说,还要舔人脸色。
那个男人,明明在邺城时候,也没有反对,甚至还邀请她前来帝都,难道不是为了册封自己为后吗?可是为何到了帝都,百般推诿?是她理解错了,还是那个男人根本拿自己当猴耍。
边玲玉觉得委屈,明亮的双眸,隐隐涌出泪花来。
她十三岁封为女帝,虽南域真正掌权者并非是她,可还未曾遇到过这样的侮辱,那个男人避而不见,眼前这个女人也是冷着一张脸,凉凉的说,“可是撒泼也要挑对地方,这里是西凉,不是以女为尊的南疆女儿国。”
看着边玲玉隐有哭意,良辰电石火花之间像是已经明白个大概,将寸心扶起来,检查一番见她未曾受伤,对着边玲玉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南疆国主,何以清早就扰人清梦?”
边玲玉却仔细研磨着良辰,最后得出一结论,“你比储秀宫位顺眼多了。”
“陆璇玑?”良辰蹙眉反问。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宫里的人说她也是唐皇宠爱的女人,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只说,论宠爱,她终究比不过你。”边玲玉边说边靠近良辰,“他躲着我,妾身就在你这等着。不怕等他不出现。”
对于边玲玉的执拗,良辰无言以劝,只好责令宫里的人该干嘛干嘛。
很快便到了庙堂散朝的时间,边玲玉踮着脚尖往外瞄去,依旧未见陌易唐身影,日到晌午,她终于耐不住,差了身边的人去打探。
前去打探的人回来之后,神色古怪的伏在边玲玉耳边低语了一会,边玲玉听完直呼,“那不关我们的事,不用管公主。我们继续等。”
良辰耳尖,听到了公主二字,也不知道是不是挂念陆远兮的关系,她的心一下子也跟着紧张起来。
而此刻在陌笑之的寝宫,已经一片大乱,陌易唐本在朝议,便听到内务府来人禀报公主悬梁自尽未遂,一时之间只能大惊。
去到撷芳殿的时候,早已有太医问诊陌笑之,尽管宫女太监已将很多白绫取走,可是陌笑之脖颈上依然残存的勒痕,如同烈火簇簇,让人看了仍忍不住触目惊心。
陌笑之斜倚在榻子里,如玉的面庞雪一般的苍白,看到陌易唐,眉毛只是微微一挑,像是强迫自己压制住愤怒的情绪。
陌易唐迅速的看过陌笑之脖颈处敷着的药膏,只是一眼,便匆匆的别过眼睛,“怎么回事?”
“回皇上的话……”太医看到他来,忙跪下行礼,“公主得天家庇佑,未伤及动脉,只擦破了些皮相,因此没有危险,依臣开,只要敷些消炎止痛膏,好好休养,几日便可消去脖颈的勒痕。”
“嗯。”陌易唐抬手示意太医起身,声音状似无波,“你下去吧。”
太医闻言,立即躬身想要离去,却在要退出殿门之时,又被陌易唐喝了回来。“刘连根,你是太医院的老人儿,有些事情,朕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陌易唐的语气低沉,像是再说一件再也平常不过的小事儿,可是语气里的凌厉,却还是让人不由得一凛。
听到这话,再联想到近日宫里的传闻,刘连根猝然跪地,“皇上!公主是嬉耍时一不小心磕破了皮。”
“很好。”他微微侧身,“去吧。”
刘连根如同得到到大赦,苍老步伐竟有些不稳,几乎是连滚再爬的逃出了撷芳殿。
陌易唐看他远去的影子,转身将所有的太监宫女都遣散下去,整个大殿里,只剩下他和陌笑之两个人。
“笑之……”他在她面前坐下,紧紧的盯着她脖颈的勒痕,“怎么这么不懂事?”
“皇兄,宫里都在传我在邺城失了身……我哪儿还有脸活……”陌笑之突然抱住他,大哭不止。
陌易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听陌笑之断断续续的说道。
“今日我刚起床,正要去看坤宁宫给母后请安,不巧却碰到了容嫔同落嫔,模模糊糊就听到了容嫔在说什么‘笑之残花败柳,也只能许给陆家庶出的陆远兮,’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