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太上皇御赐随军夫人,岂是皇上说撤就撤的,本想饶了你们一次,既然活的腻烦了,不如本夫人就送你们一程。”
被人这样闹事,恰是薛蒙月心中所想,她本就不服陌易唐那通莫名其妙的降罪,可白柏青半点没有为她出头的意思,她也不好直接违抗圣旨。
如今这样被人闹出来,她正好搬出太上皇昏迷前曾嘉奖的诰命。
她是薛蒙月,怎可容忍她人骑在脖子上撒泼!
听到薛蒙月搬出太上皇,良辰身子一怔,她自然是没见过太上皇,也不知薛蒙月口中的诰命夫人是真是假。
旁边有人伸手扶住她颤颤巍巍的身子,又帮着接住青芜,“姑娘,你们倆没事吧。”
良辰摇头,“我没事,倒是救我的那位侠士,恐怕得罪了那女人,若是他因我出了事,这辈子都将心里难安了。”
说罢,还用衣袖沾了沾翻滚的泪花,朴实的老百姓一时也是没了主意,“那可怎么办呐?”
良辰抬眼觑见薛蒙月扬着马蹄,就要踩上夜白衣,再也顾不得,慌忙捉住大妈大爷的手。
“咱们人多,谅她也不敢众目睽睽之下伤人性命。而且她本就是被皇上降罚的罪妇,这是要去给外门端茶送水的,此事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肯定雷霆大怒,说不定还会从重惩罚她的以权压人。”
青芜已经呐喊了起来,“草菅人命,以权压人……草菅人命,以权压人……”
良辰也跟着喊起来,还指了名道了姓,“薛蒙月,草菅人命,以权压人……薛蒙月草菅人命,以权压人……”
草菅人命,根本就是已有所指!
原本帮着薛蒙月意欲围困夜白衣的侍卫,见此也不由得愣在当下,谁也不想跟她们口中的草菅人命挂上钩。
眼见使唤不动随从,薛蒙月有些气急,“行得正坐得直,本夫人的品行哪里轮到到你们这些人来评头论足。来人啊,给我把聚众闹事者带回去,本夫人要好好审问,没准你们都是南疆潜入来的意欲挑唆的暗使。”
良辰倒是乘着混乱,一把拽住夜白衣的胳膊,“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良辰不过仗着薛蒙月不敢轻易挑动百姓,若是等她想到对策,恐怕就来不及了,可反观夜白衣并没有想要就此罢手的打算,“薛蒙月,你敢捂着良心说,这些年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良辰来不及思考他这句话隐含的深意,就见他又是一反常态的追问,“你打算就这样放手?不再教训教训?等出了外门,可就没机会了。”
伴随着旭日渐升而散发的灼热,她只觉得在刺目日光下,夜白衣的面目竟然辨的不清,但心里却是清楚夜白衣的不同寻常,连忙撇清,“我又不认识她,何来教训?”
“哦?”眉毛一样,伴随着他那声抑扬顿挫的唏嘘,是更为直接的逼问,“不认识,刚才你为什么故意从马车摔下来,别说不是故意拦住她的。”
良辰直接对上他略有些逼人的视线,嘴角勾勒出一抹极其轻狂肆意的笑意来,“我就是见不得她那个张狂样,不行吗?”
那样肆意轻狂的笑意,直达眼底,仿若小伎俩得逞后的孩童,让夜白衣再张不开嘴吐出质疑之词,转而提眉浅笑,“行!”
“走。”良辰拽着他的胳膊,又招呼上青芜,三个人乘乱溜走。
薛蒙月倒是看见了他们的动作,奈何马下全是激怒的百姓,出手不得,更没办法去追人了。
恨恨的看着三人渐渐消失的身影,薛蒙月这才交代身边的人,“看清楚相貌没有?”
“记住了。”
“好,给我找出来。我看他们能逃到哪儿去。”说着便提着缰绳,两脚踹开围在马下的百姓,“让开。”
见此架势,先前答话的侍卫有些惴惴不安,“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好不容易蹬开两旁的百姓,薛蒙月再不敢耽搁,“回府。”
“可还……”没去外门奉茶呢。
话未说完,薛蒙月早已经呵斥一声,马儿已经如离弦之箭,飞奔出去数米远,根本听不见他的忠言逆耳。
等到薛蒙月带着白府家奴散尽,街道又恢复先前一般的繁华热络,仿佛方才只不过一场闹剧,人们已经记不得那个翻身摔下马车滚出老远去的女子,更不想记得那个吃了一鞭子的男人冷着脸要讨回公道。
可在有心人眼里,闹剧过后,便是更为沉闷的压抑,街头转角的地方,隐藏于暗处的密探收回视线。
“我先回宫回禀皇上,你们跟上白姑娘,不到万不得已的危险时刻,不要露面,以免打草惊蛇,一切等皇上的定夺。”
“是。”其余两名密探,收到上级的指令,飞快的朝着良辰与夜白衣一行人的方向追去,吩咐者这才转身回宫复命。
本想着已经寻到白良辰的行踪,自己的差事本该是领封赏的,哪料到还未入的乾清宫,就被尚书汪凌峰拦了去处,“朴大人这么急,是有要事奏请皇上?”
被称为朴大人的密探,是自幽州就跟在陌易唐身边的,对汪凌峰在皇上面前的地位自然不敢低估,是故面带含笑的回话道。
“垣立见过尚书大人。”口上说着,更是身体力行的规规矩矩行礼。
“朴大人不必多礼。”
朴垣立直起身子,“垣立愚昧,汪尚书喊住垣立,可是有事吩咐。”
“不是,不是,我能有什么事,就是皇上现在比较忙,我见你如此急匆匆的要进去,就提醒一声,若非紧要事,不若等皇上会晤过东崖南相再做进去禀明也不迟。”
朴垣立见他额头隐有汗意,再望了望乾清宫紧闭的宫门,略微沉吟便开口道,“那汪尚书在此是……?”
朴垣立虽是以武功见长而被陌易唐收留身边,脑子却也灵光,见汪凌峰略有深意的盯着自己瞧,也就明白了过来,此人是特地堵在乾清宫,就为的是等到自己。
而他目前唯一受命的任务便是追寻白良辰的下落。
“汪尚书,借一步说话。”等到挪了几步远,背靠乾清宫巍峨匾额之下,“汪尚书,垣立有一事想请教汪尚书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