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此事休提,先看看笑之公主如何,再做打算。”
话音刚落,那大夫也刚巧为陌笑之诊脉完毕,恭恭敬敬地便来回报情况。
“笑之公主身体无大碍,只是因为急火攻心,这才导致昏迷,老夫配了几服药,按时服下,平时多舒心走动,便可痊愈。”
那老大夫原是宫中御医,只因为年老才从太医院告老还乡,住在了帝都,此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告知宫里,又恐民间大夫医术低劣,陆仲民这才把这位老大夫给请了过来。
故而对这位大夫所言,陆仲民也是相信的,当即一摆手,指着下人送上来的几锭金子道:“多谢大夫,这是在下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收下,今日之事……还请大夫代为保密可好?”
那老大夫并不缺钱,只是以前职从太医院,对宫里的隐讳之事,向来也是熟的,见陆仲民如此说,即便是不缺钱,也要把那金子给收下。
拜辞了老大夫,陆仲民将药方交给了手下人吩咐赶紧抓药煎好送上来,这才心里松了口气,转头对着季氏道:“公主这里就交给你了,我等会进宫和皇上禀报,公主今日前来陆府,与你甚为投缘,故而便在此歇息了。”
“妾身明白。”季氏一矮身,温顺的应道。
“辛苦你了,好好照顾公主,我们陆家现在风雨飘摇,实在是经不得半点波折了。”陆仲民低叹了一声,远远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陌笑之,这才起身往外走去,想来是去更衣,准备进宫了。
季氏瞧着陆仲民远去的背影,又远远看了眼书房的方向,不禁冷笑了一声:“陆远兮啊陆远兮,大好的驸马之位都能这么糟蹋,果然是给扶不上台面的庶子。”
季氏端坐在太师椅上,手指轻叩了几下桌面,抬头向自己的心腹丫头仿佛道:“去,把二少爷被禁足书房的消息传给宋明月,还有,吩咐厨房的人,今日给二少爷收拾碗筷的时候,也看情况说点有关她娘的事情,毕竟等用过晚膳,老爷也该从宫里回来了。”
丫头连忙应了一声,便匆匆往门外走去,季氏摸了摸自己已经不太光滑的脸颊,不禁扯出了一个妖娆的笑容,“宋明月啊宋明月,饶是你有通天本事,又要如何和我斗呢?”
如此想着,她的五官逐渐变得狰狞,又听到床榻上想起一声轻微的呻吟声,季氏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不已,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床边,一脸关切地看着陌笑之。
“笑之公主,你可算是醒了,怎么样,身体可还舒服?”
陌笑之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迷茫,渐渐变的清明,又像是想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个激励,一把抓住了季氏的手。
“远兮呢?他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季晨敏自然是各种推诿。
“你说,皇兄召见了远兮?”陌笑之虽然心里狐疑不已,奈何身子骨不争气。
“是啊,臣妇想,皇上没准是为大婚一事,召见远兮入宫商议,毕竟公主金枝玉叶,容不得半点马虎。”见面前一派柔弱公主眼神绽放的那抹坚毅与锋芒,季晨敏心思所到之处都是该怎么拦住公主与那陆远兮见面,不然她这一趟就瞎忙活了。
“而且啊,远兮临走前,还专门来公主这儿看了一趟,见您没醒,就吩咐不准叨扰您的休息,还说好仔细照料着,我看啊,远兮是生怕您在陆府受了委屈的。”
“他真的有来过?”见季晨敏一派动情的说辞,陌笑之心里也动摇了,面前这妇人不是一向忌讳远兮的存在,若说的不是事实,怎能如此情真意切。
“那是当然啦。”见公主面色有些松动的迹象,季晨敏不动声色的坐在她的床前,拉住她的手煞有其事的问,“公主这身子骨可要好好调理调理,这成亲之后,该是要有动静的,老祖宗可都盼着抱陆家的长孙呢。”
一句话,让陌笑之羞红了粉颊,满面绯红自然也是脑仁发晕,同季晨敏家长里短了开来。
布满皱纹的老脸之上,笑容一旦泛起来,倒也演绎的生动逼真,看着季晨敏闲聊唠嗑,陌笑之在心里冷哼一声:这妇人好阴险的心思,竟打着永远不让她再见到远兮的目的,生怕他们一见面就会化干戈为玉帛,继而耽误她膝下的一子一女的荣光。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同时也感谢季晨敏的出现,好比一个缓冲,让足够冷静下来想想她该如何善后这样一段棘手的波折。
若论‘波折’二字,良辰恐怕是最有体会的人了。
西夜城门戍卫,里外共三层,最里面一层为护城河围着的皇城,由御林军每隔一刻钟巡逻一遍,以守护那些九重宫阙内的皇家后裔。
第二层为东西南北四方城门,皇城与城门围城了一方权贵,掌控京畿重权的大臣以及名流商贾大多会在此置办宅院。
至于这最后一层,自然是普通老百姓的聚集地,商贾小贩云集,没有前面两层的拘束,在这里更为自由与放肆。
夜白衣架着马车经过的时候,碍于繁华的市场,都不得不放低速度。
良辰正低声安慰着青芜,就听一声暴喝,“让开,让开……”
随着视线望过去,那就是持刀侍卫以身为盾开出一条路来。
“嗬,我道是谁呢。”夜白衣提缰绳的手微微一顿,目光略微扫过良辰,轻叹一声,“原来是将军夫人,难怪如此大的阵仗。”
良辰本不欲引人注目,是故并没有看热闹的闲心,可伴随着夜白衣的嘲讽,她不自觉抬起头来,这才看清,在侍卫清出的道上,为首打马而过的不正是薛蒙月。
青芜轻轻呵斥一声,“将军夫人,她也配。”
反观良辰却是眉目紧蹙,不发一语的样子让青芜心里没了底。
按捺不住的青芜,有些紧张的攥紧了良辰的手腕,“小姐,薛姨娘是来逮我们回去的?看她这样子,皇上大概并没有降罪,反而像授予了诰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