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朵语毕,朝地上盈盈一跪,垂眸又道,“在这里,臣妾谢谢你的苦心成全,不管你是民国的皇帝,还是以往的陆远之,这一响头都是我诚心向你拜谢的。”
这语气充斥了无尽的爱恨缠绵,悲伤苍凉。
语毕,她重重磕起一个响头,复又缓缓起身,与他对面而坐。
安安与平平一左一右地靠紧她。
她望了望满眼悲凉的陆远之,斟起一杯酒,敬道:“我敬你。”
陆远之放眼望来,低沉问道,“你当真舍得两个孩子吗?”
朱小朵先干为敬,抹去嘴角的酒渍,悲凉一笑,“你对孩子如此疼爱,一定会照顾好他们。这一点毋庸置疑。”
陆远之一声冷哼,笑而不语。
漫天的月光映照着彼此的脸颊。
那银色的月色越发将他们衬得面色苍白。
没有谁的心里不苦,没有谁的心里不痛。
陆远之缓了半拍才饮下杯中的酒,随即朗朗大笑,“好,好一个毋庸置疑。那我就祝你与完颜静歌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说话间,他已经又替彼此满上了酒,举起酒杯牵强一笑地望着她,示意干杯。
朱小朵清晰地视见他举起酒杯的手,都在瑟瑟颤抖,心里一阵绞痛,也举杯一饮而尽,复又道,“谢谢你的成全。你会是一个好皇帝的,有你治理民国,这天下一定会太平盛世。百姓百官也会对你万分景仰爱戴的。”
陆远之眸光一闪,语气加重了半分,“你以为我要是受百姓景仰与爱戴,要的是坐上这把龙椅吗?”
朱小朵的话语噎住,抿了抿唇,“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吗?”
如果你可以早一点放手,可以早一点看清,可以早一点明白,我们又何必走到今时今日这般境地?
她放眼望了望天边的一轮明日,正好映在水面上,微波粼粼,涟漪轻漾,这样良唇美景的夜色,越发让她心中荒凉。
心中痛思:
陆远之,你以为我就真的那么恨你、厌你、无法原谅你吗?
谁又不想好好与你过日子,与你白头偕老,与你一生一世?
这样的良辰美景,本就应该是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日子。
只是,我们错过了便是永远错过了。
我不会负一个真心对我的人,曾经我不曾负过你,现在亦是。你是我的过去,静歌才是现在,我若优柔寡断,犹豫不决,那才是负了你,也负了静歌。
她悲凉一笑,低沉道:“过去的就让它永远过去,人,要往前看。”
陆远之亦是悲凉一笑,似觉得四月暖春突然变成了寒冬腊月。
风从各处穿衣而过,冷得他瑟瑟颤抖,却又强装镇定。
举在半空的酒杯,不停往外渗着清冽的酒水。
他的手越发抖得厉害,只好将酒杯重重搁回桌面,举起竹筷,强装镇定道,“我有些饿了。”
语毕,夹一夹家常小菜塞入嘴里,一咬一咽,只觉如鲠在喉。
好不容易将嘴里的菜渣哽入咽喉,又觉胸口一股恶气猛地上涌,缓了良久才挤出一句话来,“我先吃了,你自己随意,别太拘谨,只当是一顿平常的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