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支身遇敌了,他依旧敏捷如飞,俨然像一只凶猛的老雕,时而与战马配合,杀敌与无形之中。
尸体堆满了山坡丛林,鲜血成河。
完颜静歌隔空劈向最后一名叛军,对自在缓缓道:“你在一旁等我,解决完这个叛徒,我们就去找父皇。”
战马上的楚将军终于慌了,铿然拔剑,“完颜静歌,你不是我的对手。”
他缓缓调整好急促的呼吸,轻笑道:“既然如此,就请楚将军赐教罢。”
楚将军自然知道不是镇安王的对手,握剑的手心冷汗直冒,思索片刻调转马头,驾马欲逃。
完颜静歌双腿用力拍在白鬃战马的双腹,朗朗道:“叛徒,休想逃走。”
耳边疾风掠过,他的战马已将楚将军逼到悬崖边上。
前有促狭木桥连着那头山峦。
桥上厚雪积压。
风一掠过,只见木桥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人中间断了一样。
崖下深不见底,激流坠落,一声声似是催命的冥音。
楚将军早已是一身冷汗,望了望身后渐渐迫近的镇安王,心下一狠策马向前。
完颜静歌踏着马背腾空而起,在雪影纷纷中悠然落在楚将军的战马前。
那条连通悬崖的木桥因多了一人的重量,咯吱一响。
楚将军身下的战马受镇安王的寒剑所迫,惊得长声嘶鸣,木桥晃个不停,仿佛随时能从中间断开。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完颜静歌的声音不怒而威。
楚将军吓得战栗不安,望着他的剑缓缓从马背上缩下来,竟然哭喊着跪地求饶,“镇安王饶命,镇安王饶命,只要您饶小人一命,小人什么都答应你。”
他不屑一顾,沉声道:“头可断,血可流,却不能如此东墙倒西墙。我西琰国有你这样的臣子,当真是屈辱。”
不由分说,他的寒剑削铁如泥般斩下叛军的头颅。
血浆四溅,他腾起身躲过。
那颗鲜血淋淋的头颅在木桥上滚落两三下,跌入崖中,在白茫茫的激流不中迅速瞧不见了。
完颜静歌将剑插入腰间剑鞘,迎面走来的自在拍掌叫好,“主子,你真厉害。我只听闻过你的英勇事迹,跟你出入战场月余日都不曾亲眼所见,现在我算是大开眼界了。”
“我西琰大军兵败如山倒,那是因为内有奸细。如今,真正的奸细已然浮出水面,那就不由他陆远之猖獗了。”
他离开木桥,踏回地面,心中有了七层胜算,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两军对阵,他就真正成了小朵的敌人了。
他一脸阴沉,扶紧受伤的自在,关切道:“伤得重不重?”
自在忙摇头,“主子放心,都是皮外伤,不会要我小命的。主子如此骁勇善战,我怎么能拖你后腿。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去对付七皇子,重新压回兵权吗?”
想到此,自在兴高采烈的脸立马拉下来,低声道:“主子,有件事情必须要告诉你。兵符被七皇子夺去了,我和飞花为了救皇上的命,不得不把兵符交出。主子你要怪就怪自在无能吧。”
完颜静歌微微一笑,轻拍住自在的肩,“我怎么会怪你们,你们能保住父皇的命,从叛军手中活着逃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走……”
“去哪?去收拾叛贼七皇子吗?”自在跟在他身后,忽然又有了浴血战场的冲动。
完颜静歌牵着楚将军留下的马,一跃而上,“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先去和父皇汇合,这匹马性子凶猛,怕伤着你,你就骑我的马吧。”
枣红的战马仰天嘶鸣。
它驼着杀害旧主的敌人,越发不安。
自在急忙惊呼,“主子小心,这马性子烈着呢。”
完颜静歌勒紧马缰绳,俯身向前,一身的龙瑞之气迫在马背上,仿佛把战神的灵魂都融入进了马儿全身沸腾的血液之中。
他强有力地夹住马腹,拂了拂战马的枣红鬃毛,无声似有声地驯服。
不过须臾,战马四蹄立正,竟然一声也不叫了,乖乖地喷了一个轻鼻,静候新主发落。
完颜静歌轻轻一笑,“马也是通人性的,再烈的马都能被驯服。我们走吧。”
回到营寨的朱小朵一声不吭,陆远之问一句,她答一句,答到不厌烦处,她总是以一句“累了”敷衍。
陆远之始终面带笑容,说话时细声软语,“朵朵,你当真不愿说出端木锐的下落吗?”
烈风撩动帐帘。
他和她都良久沉寂,只听着风动帘帷的声音,萧萧飒飒。
缓了良久,他又道:“端木锐可是敌人。他掳走了你,甚至差点要了你的命。”
朱小朵端正地坐在床榻上,终于抬眸看他,幽冷道:“是,端木锐是你的敌人。他受了重伤,想和我同归于尽,情急之下我全力反抗,不小心把他推下了悬崖。如今,你的敌人恐怕已经粉身碎骨了,你满意了。你害他成了亡国奴,他所有臣民都将倒戈于你,你难道连他的尸骨也不放过吗?”
陆远之脸上的温和笑容顿住,沉声道:“他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不见到他的尸体,我当然不会罢休。”
朱小朵起身,直直逼向他,一脸扭曲的笑容,“那么好啊,你派人到悬崖底下把他的尸骨都一一捡起来,好了你的心中隐患。陆远之,你要丧心病狂到何种地步,非得血染山河,才肯罢休吗?”
陆远之的语声软了,“等所有人都不敢要挟我,所有人都不敢欺负你后,我会收手。”
她仰望他。
岁月让他满面沧桑,却也让他满面野心。
她失望地说不出一个字。
他复又微笑,“好了,我不再逼问你端木锐的下落。你的脸受伤了,我帮你敷药。”
朱小朵一把拍开他抬来的手,“我自己会处理,你不要碰我。”
他隐隐笑道:“乖,难道你忘记你我之间的约定吗。你同我友好相处,我保完颜静歌一条活命,让你们见上最后一面?”
她漠然握拳,咬紧牙恼羞交迸,“你……”
他轻笑,“我怎么了?我时时刻刻都记着我们的约定。朵朵,乖一点,多日不见,我茶饭不思,生怕你出了什么事,让我给你处理伤口。如果脸上留下疤痕,会很难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