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抬起头,看了看崔鸢,又瞅了瞅满面怒容的皇帝,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了下去,终于没有说什么!
老七一听,就急了,大叫道:“父皇,你饶了鸢儿吧!她身子又弱。十板子下去,要是打出个好歹怎么办?”
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爹”,皇帝不悦了,怎么十板子就心疼了,这还是看在她老子的面上,算轻的了。再说了堂堂“皇家颜面”只值区区“十板子”,这个价格已经是人参当做萝卜价了,还不服?于是对着老七讥讽道:“怎么办?打坏了,就再给你指一门婚事,我就不信崔丞相还敢找朕的麻烦?”
人命如草菅,崔鸢悲催的发现,自己的命,在皇帝眼里估摸着也就跟蚂蚁似的,不值钱着呢!
老七吼吼道:“那怎么行?儿子就喜欢鸢儿,别的女子……我不要!”
皇帝冷笑道:“既然你这么心疼你的媳妇,那这十板子你就替她挨了吧!”皇帝这话,也就是故意洗涮洗涮老七,这个时代的男人,那个不是妾成群,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让自己受伤?
谁知老七眉头也没皱一下,便接口道:“好!”
皇帝估计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恼怒的拿眼瞪老七。没好气的道:“既然你皮粗肉厚,那就多挨几下吧!”
“谢父皇!”老七发自内心的千恩万谢,让皇帝更觉不爽。
“爷,你……”毕竟是替自己挨板子,崔鸢怎能无动于衷,泪眼汪汪的拉着老七。
老七满不在乎的拍了拍崔鸢的手背,安慰道:“没事儿,连父皇都说我皮粗肉厚的,多几下板子也无妨,你先回府等着爷,爷马上就回来。”
这对小夫妻,平日里呆在一起,不是挑鼻子,就是相互瞪眼,如今难得“真情流露”,却又不分时间地点场合,情话绵绵咯的众人心里都不舒坦。
皇帝干脆不拿正眼看老七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老八抬起头诧异的看着老七,也不知道是被感动了,还是在鄙视老七的傻帽?
十三目色复杂的看着二人良久,最后脸上慢慢的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一如平常。只是笑容背后的微微苦涩,却是无人能知。
完好无损的回到的府邸,崔鸢的心情并没有放松,因为被禁了足,她只好让仆人们轮番的在往返宫门的途中打探,而自己则心急火燎的等候在门口。
掌灯时分老七终于算全头全尾的回来了,却是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御林军军士用软轿抬回来的。崔鸢急急地上前一把掀开轿帘,只见老七卧躺在软垫之上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眼,整个人毫无声息的昏迷过去了。老七的身上还盖着薄薄的一床明黄色被衾,鲜亮的色彩更凸显出老七苍白的脸庞,在烛火的映照下,居然也无一丝血色。
崔鸢上前掀开老七的被衾,一片殷红色顿入眼帘,老七下身只着了一条白色的亵裤,臀部一片全都被红色的血迹染透了。
“爷!”一见此情景,崔鸢眼泪顿时夺眶而出,轻唤一声,身子却已经忍不住的摇摇欲坠。
若不是身边的马妈妈机灵,崔鸢只怕就要出丑。
涌出的奴婢仆人们结果软榻,将老七搬到了内院,崔鸢则仓皇的跟在身后,两条腿就像是被灌注了铅铁一般,若不是一旁的马妈妈参扶着自己,崔鸢估摸着也迈不开脚步了。
虽然仆人们的动作很轻柔,但崔鸢还是不放心的不停的提醒道:“慢点,轻点!”望着不省人事的老七,崔鸢是又责又愧,若不是自己任性跑去青楼大闹,怎么会惹出今日之祸事?若不是老七一力承担下来,他岂会伤成这幅模样?念及此处,崔鸢的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不尽。
“你扶着我做什么?快去请大夫呀!”仆人们刚刚安置好老七,崔鸢就急急的朝着身边的马妈妈吩咐道。
“主子?”因为马妈妈原本是丞相夫人身边的老人了,虽说是陪着崔鸢嫁到皇子府,但平时崔鸢对自己也算恭敬着呢!从不曾有半句重话,如今这般重重的语气亦属罕见。
“愣什么楞,没看爷都伤成什么样了吗?”见马妈妈仍旧呆呆的站在原地,崔鸢气的连跺了几次脚,语气中不禁有怒意,更增添几分哭音。
“刚才七爷进府的时候,你已经吩咐丫头去请了,估摸着马上就到了,你……”马妈妈也能体谅崔鸢的心情,忙开口解释道。
“哦?”自己已经记不得自己当初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儿了,就连那些宫中的军士何时离开的,崔鸢心里也是一片茫然,她脑海里只余下那一片殷红色的血迹,和老七苍白如纸的面孔。
听得马妈妈的回话,崔鸢颓然的坐在圆凳之上,不过片刻她又重新站了起来,急促的吩咐道:“你亲自去催催,别耽搁了!”
“是!”马妈妈俯身退下,崔鸢却是坐立难安,一会到门口瞅瞅,一会又来回的焦急踱着脚步,心中只觉得时间度日如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马妈妈带着御医进门的那一刻起,崔鸢就紧张的跟在身后,一起涌到了老七的床边。头须花白的老御医,又是清脉,又是望闻,又是上药的,可折腾了半天也不见老七醒转。
崔鸢一直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打扰了太医诊断,可见许久也没什么起色,再也忍住不住了。抓着马妈妈的手问道:“行不行啊?爷怎么还不醒转呢?再换个大夫瞧瞧吧!”
马妈妈一脸为难的看着太医,又看了看崔鸢道:“主子别急,这可是陛下钦此的吴太医,据说是宫里太医中医术最好的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