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方自得于京中,而不知乡民受其累。
却说张喻伟一人一剑行走红尘,某日来得一处乡镇,自忖容貌秀丽无双,不欲生事,乃引斗笠遮掩,而寻得一处酒家安坐。
伟令小儿上酒食,而自端坐而环视四周,见有一壮汉,筋肉突出,一时偶生结交之意。
不过盏茶功夫,忽而见得黑衣人数名闯入店内,各自手持刀剑,围困此壮汉,口中喝骂曰:“兀那措大,速速交出静某,可免一死!”
张喻伟持剑欲发,却见壮汉拍案而起,叫道:“岂能向明楼走狗折腰!”继而抄起座下长凳胡乱挥舞,黑衣凶手一时近身不得。
伟闻言惊诧,随即持剑在手,数招攻向其中一人,立退之。
壮汉见有侠士相助,笑道:“请好汉与我共退明楼歹人!”
二人并肩而立,几番交手,明楼刺客见事不可为,乃相继退去。
伟便坐而与此壮汉互通名姓,复打听近况,方知其中隐情。
此人正是何理之武伴当,胡棒奇也。一番详谈,却知是棒奇仰慕良女周静,便追求之。二人建交不数日,忽而明楼之人齐出,四下搜捕名讳“静”之女子。棒奇自恃有武艺在身,便借口保护,携周静夜奔。
待其多方打听,终探知其中原委。却是朝中高官见过《姊妹》一戏,有感于人伦之败坏,复知屈奇预言之意,乃欲先发制人,寻得妖女安静,斩之以正纲常。
明楼自易手以来,愈发跋扈,乃四处收受钱财,凭赏金行事,谓之曰“打单子”。既得搜捕安静之订单,而不能得安静其人,便有鬼才曰:“余观摩玄章秘经,知预言之人皆报假名。其假名者,往往隐其姓而不埋其名,如以英布改作吕布,项羽改作关羽,诸如此类。而焉知其所谓安静者,不为张静李静白静耶?”
由是则明楼大肆寻查名讳“静”之女子,捕去拷问,其中多有屈打成招之处,而其高官复有宁可错杀不可漏过之意,乃对此恶劣行径视而不见,甚而粉饰遮掩。
伟闻之大怒,谓棒奇曰:“阁下毋忧,明楼倒行逆施至此,必失民心,且待我纠集江湖豪侠,荡涤此间秽浊!”
棒奇叹曰:“明楼者,帮凶从犯耳。如朝中人不欲罢休,纵屠尽江湖人士,复奈何?”
伟闻言不喜,自细细思索一番,却道:“吾有计也。盖今日明楼滥杀之事,起于朝中某狗官寻安静不得。如请一侠女,假意自首为安静,而伺机刺杀狗官,岂不一了百了!至于明楼之事,还可留待日后再行清算。”
棒奇闻之称善:“此计甚好。只不需女侠犯险,某识得一狐妖,可代行此事。”
伟摆手道:“京师坐龙脉而镇国运,有阵法相护,排斥天下精怪,此计不可。”
二人便就此谈论江湖侠女,一时相谈甚欢,直至酒家打烊,乃趁兴而出,随意散步,而高谈阔论不止。
行不多时,偶见一乡间农妇,肩担一筐烘糕四处叫卖,伟一时口舌生津,顿觉腹中饥馁,惊呼:“为明楼宵小耽搁,尚未进得中饭!”
棒奇笑曰:“阁下可以此烘糕姑且充饥,待晚些时,某愿请酒。”
伟递过些许碎银,便拈来烘糕啃食,信口与农妇攀谈,知其本为乡民公社社员,每日做工换取口粮。及公社倒闭,方出而经营,自居为“个体户”,免诸多商税。
如是一番闲谈,张喻伟便知农妇为薛氏。忽而一时福至心灵,出声道:“不知大娘可否透露真名?”
俟农妇作答,伟伫立良久,忘却手中尚有未尽之烘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