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时时令人侦察太师金仁俊之动向,却未有多少收获,一时心下隐隐急躁。
丁伤情好转,闻听此事,便上表曰:“太师根基稳固,非遇良机不得出手。臣请欧先暂时放置此事,先作娶妻联姻之计。”
炮乃回忆得都御史之女沈亦然此人,便遣人调研一二,却处处受阻,一时心下烦躁,大骂探员道:“尔曹愚笨至此!何如达之十一家丁?远不如也!”
某日生活会,炮心中思虑近来诸事不顺,正是烦躁不安之时,便随意就坐。
旁有一男子,身长八尺,唇似卧蚕,而细眼淡眉似小达,风度沉稳有加,炮一时不识,疑为新进大员,便与之攀谈。
此人自称名朱毅威,历朝文史无不精通,理化常识一应俱全,偶论及蹴鞠灌篮弈棋作画歌舞之戏,亦是多有独到见解。炮复观其小有筋肉,不逊于锦衣精锐,心生好奇,便细究此人出处。
朱毅威乃自报家门,却是小达家丁,本应候于殿外,见此中空位尚多,方冒昧就坐。
炮见小达家丁全才至此,心中大为嫉妒,出言道:“可愿抽空为我做事?算得一份兼职。”
朱毅威不急于答应,只问是何事。
炮斟酌一番,道:“事分公私,不知阁下欲做哪件?”
对曰:“先公后私,此圣人之规也。”
炮便道:“公事乃是要调研太师金仁俊此人……”
朱毅威浅笑道:“实不相瞒,吾已然卧底金府三年有余,待我归去整理三年日记,为君书写详细报告一份。”
炮大惊,复道:“那此事说定,待报告写毕,可来我处领赏,虽千百金亦可。而私事乃是我欲打探一人,曰沈亦然……”
朱毅威复浅笑,问曰:“不知欧先是欲加害也欤?欲提亲也欤?”
炮闻言不喜:“自是提亲,吾岂有恣意害人之事!”
朱毅威便遥指东南一处,道:“沈亦然如今在宫中为贵嫔,喜坐于那处。次日议题恰为杨国维论光武中兴,届时欧先只需微微表现即可。”
炮扭头看去,之见一女安然坐于席间,眉目温婉如玉,垂眼蜷于座中,观之我见犹怜,心下一时窃喜。
待散会之时,朱毅威复为炮指点沈亦然之处,却见其缓缓起立,身长八尺有余,炮一时哑然。归而寻得魔教探员,复一番大骂,方心绪渐平。
次日,炮趁天色尚早,刻意调整时刻,坐于沈亦然身旁。
历次生活会,因座次不足而朝官后妃混坐之事时常有之,而似炮今日这般,主动接近后妃之事,却是首次。
杨国维来时见炮坐于小女身旁,脸色微变,却是喜色。
那日论及光武之事,杨国维乃细数郭圣通及阴丽华之事,绝口不提其他,言语间抬郭贬阴。炮自魂魄归位以来,自是耳聪目明、心念电转,闻弦歌而知雅意,待杨国维问询百官意见,乃起身道:“身居此位,情之一事已然身不由己,娶妻非止美貌端庄,更需亲家有势。光武此举明智,负心之言乃无稽之谈,何错之有!”,一时杨国维喜色连连。
杨国维那日席间见过欧先神色,知其志在扫除天下,因而寄予厚望。当日策论完毕,便坐于其身旁,言语间极尽暗示,复道:“太保称君为暖男,似有招婿之意。可笑其女生不逢时,如今已是人老珠黄,不能配欧先高位;今圣极少临幸后妃,皇室暂无公主;太师信奉独生子女,止有一子,而六卿权柄尚小,不能为欧先助力。李神为我好友,惜乎其尚未娶妻,遑论有女……”
又恐小女不识,便道:“且说后宫生活,今皇后及榛妃宫斗正酣,如此轻率站队,只恐要卷入其间不得善终。宗人令久在权力之外,远水不解近渴,榛妃不能庇护沈亦然宝宝,吾心中亦是忧虑。”
言语至此,炮再观沈亦然脸色,已是羞红一片。杨国维每有问询时,皆轻声附和道:“亦然、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