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非那日领得早餐,随欧先车队至京,耗时半月,早已臭败不堪,不得已于京中另寻礼物。
时有新戏正热,曰《泰迪熊》,大略为小儿玩偶忽而成精,与之结为挚友。及其人新婚,玩偶居于夫妻二人之间,为之调停矛盾,促进恩爱,一时引为佳谈。
李亦非见之,认定此间彩头必好,便于戏院处购得同款玩偶一只。厌恶妓子肮脏,乃至终南山下,一步一叩首,长跪三天三夜,请动剑阁长老李由台为之开光。
李由台见之大为感动,谓之曰:“开光一事,只需百金即可。居士虔诚至此,贫道深受感慨,愿损耗十年修行,全力施为,以求尽善尽美。”因而点化玩偶,令其生出些许灵智,能如鹦鹉般学舌。
榛妃得之大喜,二人一番缠绵,海誓山盟,约定执手看遍世间繁华,复结为道侣一同飞升,以逍遥三界。
如此酒后之言,传于欧先耳中,乃不予置信,只强笑以示礼貌。
炮来京首日,归于府中稍作安顿,便登门寻邹佳赟,欲知其身世之隐秘。盖事涉太保,由不得公爵不急。
邹佳赟乃娓娓道来,其本为太保之庶子,幼时不受重视,烦闷时溜出府去,与寒门之子张雨竹为发小,二人相交莫逆。邹时时于家中窃出典籍令张抄录诵读,自称“窃书不算偷”。
久之,邹佳赟窃书一事败露,管家借故打压之,便心生不忿,离家出走,欲闯荡江湖。适逢张雨竹学业有成,欲进京赶考,便一同在外游历。
孰料偶遇公车事故,教二人一死一失忆。如此桥段,虽高丽编剧亦不敢轻用,闻得此处,炮只暗暗腹诽,感慨世事无常。而宽窄二人大骂司机无良,败坏公车界名声。
且说张雨竹死后,挂念友人偃卧在床,无人服侍,心中焦虑万分,忽而一朝顿悟,执念化身,成就厉鬼之躯,能跨越生死,搬挪实物。所谓厉鬼者,起初是枉死之人意欲复仇,固而皆身披红衣。传承至今,已得天道承认,因而世间能人异士皆以红衣为鬼物之最,无人敢惹。
张雨竹虽一心只愿照顾好友,却因执念过甚,以红衣示人。思虑邹佳赟时时抱怨不能求得良女为妻,便将错就错,以鬼魂之身,借失忆之便,扮作妻子服侍邹佳赟数月。为丰满人设,乃自称病逝,由是则激励邹佳赟苦研医学不辍,成就“杏林鬼手”之威名。
太保年轻时精气旺盛,不在意区区庶子。孰料子孙多有夭折,老来膝下惟余一女,偶于京中得见邹佳赟其人,自是心下大喜,欲设法接引回府。
太保知其失忆,便装修一处闲置宅院,布作邹佳赟儿时模样,寻得由头赠送于他。果然得见其追根溯源,摸到故居处,方自明身世。
故居处早有家仆迎候,今日之邹佳赟已然为太保公子,医馆生意不同往日,朝中勋贵无论身体如何,只为与太保攀关系,便要登门诊断一番。
炮见门外等待开业之人排队似长龙,亦是讪笑感慨一番,祝酒数杯便欣然告辞。及归,便借邹佳赟之便,匆匆筹划会面太保一事。
本朝太保与太师素有不合,盖太保常常厚古薄今,怀念古仁人之风,以恢复古礼为己任。而太师笃信事在人为,喜亲力整顿朝中不平之事。二人时常有政见冲突,偶有不可调节之时,幸有太傅居中裁定,尚不至于酿成大祸。
由是,炮与之稍加谈判,便议定共谋太师此人。只待太师倒台,太保必倾力支持欧先揽权之事,以便确保邹佳赟“国立莆田军医院院长”之伟大前程。
当日谈毕,太保于朝上不以官职相称,而公然呼炮为“暖男”,引得百官一时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