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谈不数句,门内走出一男子,侃侃而谈:“今辞去,实为陆航所累。吾朝中有人也,不出三年必当复官。此地不必查抄,届时还需物归原主也。”
炮心生不忿,故问之:“朝中何人也?”
炮本布衣,骤得富贵,一时间尚无官僚气,其人不识,自得曰:“吾乃周琮泉,朝中祝喻昂与我私交莫逆,此事一问便知!”
炮大笑曰:“吾正要拔除此人,君好自为之!”
琮泉面露疑色,不做多言,自疾走而去。
及归,炮自思虑曰:“此祝喻昂曾陷我于危难,必设计去之。今日既已夸下海口,当速速行动,否则恐反为其所制。”
乃召集谋士,商讨拔除之计。
官某曰:“此事不能成。观其批复可知,今摄影社之整肃,非有罪也,乃圣上照顾面子耳。如推及祝家,恐君面子并无恁大。”
炮以为然,继而思虑良久,不能得妙法。丁谏曰:“今吾辈已然智穷,可往他处寻计。”
乃大悟,作密信一封,询于榛妃,未几,得回复。
书曰:“依昔日大计,今必扫除此人。然祝家势大,恐遭报复。果欲结仇,必雷霆一击至再起不能。依本宫之意,可构陷其与后宫嫔妃有染,则为大不敬,当诛九族。
唐明有养女,曰潘枝花,年幼而貌美,祝喻昂觊觎已久。如设法令其入宫,可稍作文章。”
文末附曲谱一张,炮令众人传看,白丁识之,曰:“此东瀛歌谣也,极言幼女之美。”
丁乃叹曰:“原是此计!请择吉日,令白丁献唱于朝上,唐明必食髓知味,进献幼女入宫。届时祝喻昂虽欲避嫌,亦所以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也。昔日痴傻之榛妃能有此毒计,真教人刮目相看。”
炮亦叹服,曰:“择日不如撞日,白丁稍作练习,翌日随我上朝。”
旦日,炮顾见无事奏报,自前趋而高喊:“启禀陛下,臣有门客善作妙音,请献于诸公。”
明不识,笑曰:“百官于朝上昏昏欲睡,长歌一曲可以提神,此计甚好。”
继而引白丁,歌名《千本幼女》。词作今已无考,大略多处犯法,故不得流传也。
是日歌毕,明见帝双目炯炯,似有所思,故奏报曰:“启禀陛下,臣有养女,年方总角,其情其性至真至纯,乞望进献于后宫,以沐天恩。”
经此一着,炮乃大喜,继而复计曰:“当教唆之,如潘氏可出而指证,则此必为铁案!”
初,炮令丁往而说之,自坐于府上,以为运筹帷幄之妙。丁未能成事,故自往面见。
幸搜得摄影社书画多而有新趣,博得潘氏欢心,出而攀咬,引得帝后雷霆大怒,传令诛其九族。
继而锦衣齐出,破门哭喊之声不绝于耳,炮见之,隐有悔意。未几,有锦衣密探来报,曰:“祝逆膝下有二女,藏于李神家中。此豪绅贵人,吾辈不便强闯,还请欧先说明,以正法本!”
炮心生恻隐,故曰:“二女子难翻风浪,且不去管。”
旬余,六谓炮曰:“祝逆提审完毕,今日午时,将于南门处当众凌迟,请往而观之。”
炮欲拒绝,六复言:“此为谋逆大罪,百官不得推辞。”
是日隐有小雪,炮立于刑场,感其肃杀之意,心内戚戚焉。
沉默良久,忽而一人大喊“午时已到”,炮惊回顾,则台上官兵皆仆于地。十数黑衣人跃宫墙而出,直奔刑台。
一时方寸大乱,复有一人立于阶梯,以一敌百。赤手空拳,而无人能近其身三寸。
炮观其体态身形,似曾相识,方讶怪,则人犯已被劫走,其人亦大跳而走。
不过盏茶功夫,此间黑衣侠客皆四散而匿迹,悬为萱统年间一大奇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