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京中,炮设宴为五人接风,席间相谈甚欢,只可惜姚思宽失忆颇甚,只记得金陵之事,过往经历皆不能记起。
炮乃谓屈奇曰:“思宽受邪法反噬,以致失忆。屈奇既修道法,或尔可为之一观?”
屈奇面露抗拒,谓曰:“此法虽非不可解,然吾隐隐有所预感,解之于各位无益。”
炮乃笑曰:“令失忆之人恢复记忆,岂有害处?若此法消耗颇大,也可徐徐图之。”
屈奇叹曰:“不必也,此举手之劳,只需寻密室一处,片刻便好。”
食倾,屈奇自密室中出,众人热切招呼,浑然不记得有姚思宽此人。
方其祝酒之时,屈奇叹曰:“此举算得拨乱反正……吾今日方自知身世也。”
却说屈奇前世为修仙者,飞升时生心魔,而不能根除。时过岁迁,屈奇刻苦修炼,又寻摸得诸多机缘,终一统仙界,而自成仙帝。恰此时,心魔化于身外,成魔尊。
屈奇与心魔争斗数千年,期间新术法层出不穷,时而道高一尺,时而魔高一丈。至终局,魔尊作出邪法,以全体魔修性命为引,使仙界破碎、天道不全,以致别处仙人趁虚而入。
仙帝见之,乃出禁术,牺牲自身性命,护得天道周全。临死时忧虑外来仙人,便有执念化作元神,夺舍朱家幼子,来与欧先相识,便为朱屈奇此人。
魔尊亦有执念留世,附于卓家侍女,霍乱苍生。天道以仙界残骸,衍化出侠士一名,令其仗剑行走于世间,扫除不平之事。今魔尊残念已去,天下步入正轨,侠士自消散,其名不得留世。
屈奇自叙身世,众人皆默然。欧先沉思片刻,叹曰:“我总隐隐记得,仿若有少侠,白衣胜雪,时而负剑傲然挺立,时而贱笑呼我‘爷爷’,今不能得其名,真可叹也。”
丁露好奇之色,问曰:“屈奇既寻回前世记忆,可否教我等修仙之术?”
屈奇笑曰:“修仙之事,总不过财侣法地四字。今欧先家财万贯,财字已然无忧;诸位相知相遇于微末,道友近在咫尺;我与欧先皆有宿慧,法门自是不在话下;而欧先登临在即,天下宝地皆可自取。只有一事,盖飞升之前,需先舍断尘世因果。”
乃盘点因果,炮便令人寻活佛,盖此人前世多半亦为谪仙,可以为道友。又思虑自年少一路而来,结识多少亲朋仇家,不由慨叹世道复杂。
胡高纨操办乡村支教,季思凡投身行医济世,二人高风亮节,青史留名;周琮泉辞官回乡,宠妻教子,祝喻昂与爱女相认,安享天伦之乐;曹铁凡激流勇退,隐居山野,怡然自得。此往昔相识之士人也。
何理家财颇丰,美妾环伺,又与伴当胡棒奇为邻,其乐融融;陈炳畅拜小达为师,又蒙太保器重,前途可期;董文彪野心破灭,于乡间娶妻生子,安度余生。此往昔相识之农人也。
邹、张二人褪凡化蝶,逍遥世间;李亦非躬耕万花,与世无争。方维义、郑晓林、朱毅威、曾雨旎,皆为过客,相交之时便已然两清。此往昔相识之工人也。
李神营收尚佳,武林大会声名鹊起,产业蒸蒸日上;齐先金盆洗手,整顿牛郎业为清倌当家,转型顺利;蔡杨威子承父业,清闲自在;周如尘家财百万,夜夜笙歌。此往昔相识之商人也。
如此盘点完毕,炮笑曰:“仙路可期也。”
唯白丁泪流满面,喃喃道:“尚有夏倩……”
席间人皆面露疑色:“夏倩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