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四妃依惯例开倒坦密会。榛妃端坐宫中,见嫔妃陆续而来,自居为霸主,洋洋得意。
俟众人坐定,榛妃疑曰:“宜妃,纯才人出了什么事,今日却见不到她?”
宜妃贝齿轻咬红唇,迟疑道:“此事……本宫不知当讲不当讲。”
榛妃疑怪道:“咱们姐妹同仇敌忾,本是一体的,有什么不当讲的呢?你且说来便是。”
宜妃叹曰:“只是此事实在腌臜。若诸位姐姐不介意污了耳朵,我便让茯苓将此事一五一十道来。”
众妃皆道无妨,宜妃挥手示意,茯苓乃出,娇怯道:“奴婢见过诸位娘娘。此事还从前几日说来,那日娘娘料理私事,要奴婢假扮作娘娘模样,回宫应付妖后。谁知便有宫女蛊惑奴婢,要奴婢毒杀娘娘,再取而代之。待娘娘回宫,一番彻查,才知那宫女是纯才人授意的。纯才人数次挑拨奴婢与小主的关系,实在是蛇蝎心肠!”
众妃惊诧,宜妃叹曰:“茯苓自小服侍本宫,确是个忠心的。若非如此,只怕诸位姐姐可再见不着我了。”
端妃怒曰:“如此毒妇!若非顾虑其母族势大,本宫必亲手杖毙之!”
宜妃疑怪:“何知其母族势大?”
端妃曰:“向其谓我曰,‘淑妃可怜,身在宫中而谋家事。何如我,游戏耳。’复曰,‘黄金万两,其犹可也’,又有‘居于家中,则谋家产,此间乐,不思乡。’由是观之,其家中必是大富大贵。”
宜妃苦笑:“非也。纯才人也是小康之家,何来大富大贵?想必是夸大其词了。”
明妃闻言接口道:“是极。昔日榛姐姐杖杀其宫中浣衣女,纯才人不敢声张,只得独自垂泪,可见没甚么背景。”
榛妃大惊:“岂有此事?本宫可未曾见钟粹宫有浣衣女!”
明妃亦惊,目视宜妃,宜妃冥思一二,对曰:“浣衣女确有一人,已然做工十数年,应唤作嬷嬷了。”
明妃叹曰:“则昔日桑麻之事败露,却也不是榛妃娘娘告密?”
榛妃怒曰:“桑麻与我和平分手,何故戕害!纯才人竟抹黑本宫至此,他日当凌迟之!”
四妃复细数过往恩怨,方觉其中多有纯才人挑拨,一时皆惊怒。
商议良久,诗贵人出言:“娘娘可曾记得,纯才人数次唆使娘娘挑衅皇后?”
榛妃哑然,端妃拍案曰:“确是如此!那皇后不过是妄自尊大,偶尔做些小恶,何如纯才人毒计连篇、毒汁四溅!”
一时六宫同仇敌忾,必欲严惩此人。言语间,观皇后乃有可爱处,变更其诨名曰“无理坦坦”。
翌日,榛妃顾虑大计有变,乃寻欧先商议,谓之曰:“今有纯才人欺瞒天下,已然为千夫所指,帝后之事当搁置一时。”
炮笑曰:“宫内争斗,汝且散漫做去。吾近日正思他事,蛰伏一二便罢。”
榛妃复曰:“若是如此,还须向欧先打听一二朝事。”
炮允之,榛妃乃出一名册,按之而发问:“京城有周如尘周公子,不知此人情事如何?”
对曰:“周如尘家中巨富,喜游戏而不知婚恋,偶听闻其于戏院带回一貌美女子,除此别无它人。”
榛妃若有所思,复问曰:“吾闻亥羽王世子金迪在京,不知此人情事如何?”
对曰:“此京中纨绔耳,女伴数日而易之,如走马观花,一言难尽。”
榛妃颦眉愈紧,复问曰:“吾闻京中一霸,有帮派共主曰张毅文者,不知此人情事如何?”
炮乃大笑,曰:“此人受阿过盛,不必分说!”
榛妃面色舒展,笑曰:“吾闻官氏兄弟觊觎后宫宜妃,为此兄弟反目,可有此事?”
其二人矢口否认,对曰:“吾二人未曾入过后宫,连宜妃长甚么模样都不清楚哩!”
榛妃方嬉笑而出其名册,炮观之,皆为京中貌美男子,凌作解释,曰:“依那纯才人自称,这名册上的人都暗暗喜欢她呢。今日看来,恐怕是吹嘘也罢。”
炮哑然失笑,凌观摩神色,继而曰:“纯才人还说,欧先与后宫英修容有染呢,可见是喜欢造谣生事之人。”
炮忽作正色,一时气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