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会谈,由礼部尚书陈金霖主讲。历来尚书讲话,必有侍郎为之拟稿。侍郎名蒲冰洁,适逢家中正妻待产,不及做稿,乃令尚书即兴而为。
金霖见欧先与后妃攀谈,本欲纠正,又恐大氯,乃旁敲侧击之,起云:“食色性也,男女欢好犹未有奇。虽是,礼法不能尽全者,宜早做打算。”
继而破云:“南洋有奇树曰橡胶,破而出其液,矫揉其质,吹打其形,乃为肾衣。是物置于龙阳之首,便可却精,以免庶子之忧。”
欧先闻此事,面露异色,似有动心。
金霖复云:“非止此耳,盖牝牡之间,偶有染疾,籍此相传,戕害世人,以肾衣相隔,则无忧也。世有艾滋之恶疾,御医束手无策,便可以肾衣预防之。防灾胜于救灾,诸公其无不识者乎?”
此言既毕,满座哗然。炮听罢讲演,复与潘氏闲聊。每论及其家事,潘氏必语焉不详,引得炮好奇之心益重。
未几,天色见晚,炮便邀往府上做客,欲设宴款待。盛情之下,潘氏难以辞却,便姑且答应。临行,邀宜妃同往,炮暗叫不好。
宜妃不识其中蹊跷,巧笑道:“倒坦大计不得有差,正应多多商量。久闻欧先善食,今日便叨扰了。”
后妃多用轿辇,比不得快马,炮先到府上,顾念身后二人无从安排,急谓小厮曰:“吩咐后厨,今日宴请贵客,速速准备。另,叫门客都来,我有大事相商。”
入得议事厅,炮见众人谈笑风生,却是活佛游历归来,是故后厨早已大作接风宴,可谓万事俱备。
炮把方才之事说了,丁便谓活佛曰:“此事关乎欧先大计,吾已有计。今日且稍稍低调些,届时再为君另做大宴罢。”
是日作鸳鸯大锅,有红白阴阳之隔,众人围坐涮食,极尽欢愉之意。
宜妃居于其中,强颜欢笑,一言不发。欧先见其兴致缺缺,乃垂问之。
宜妃惊疑,转而自叹道:“今日蒙欧先招待,确是喜事,只来时轿夫行路过快,有些晕眩。诸位且自作乐,本宫歇歇便好”
炮方欲言,忽而济出言道:“娘娘还请多多宽心,近日戏院有新作曰‘克拉恋人’,煞是有趣,改日可去同看。”
宜妃稍惊,笑曰:“是也!那花旦扮相真是美不胜收。”
济附和道:“真偶像也!”
继而二人大谈戏子八卦,间杂女团之事,炮似懂非懂,自谓潘氏曰:“却不知这老秃驴关心那些事!实在是着相。”
宴至中途,丁谓众人曰:“吾尝于江湖间偶得一游戏,可代酒令。今日二位娘娘不善笔墨,便以之助兴,何如?”
众皆称善,丁乃出一骰蛊,细言此“吹牛”之游戏,令炮与潘氏对局。
此戏借助骰蛊,是故各有输赢。潘氏不如欧先海量,渐有醉意,丁乃私谓欧先云:“二女不胜酒力,如借势留宿,必能成事。”
炮见潘氏言语犀利,手眼精快,估算火候未到,是故笑曰:“且不急,容我再与之大战三百回合。”
食倾,潘氏露疲态,炮自有得意,正欲伺机邀请留宿,忽而一小厮来报,曰:“门口有一老妇,自称是甚么英修容的母亲,要闯进来哩!”
潘氏面色大寒,冷声道:“轰走!”
小厮面露难色,对曰:“那老妇是雇了小轿来的,想管娘娘要轿钱呐。”
见主人不言,小厮复道:“那老妇还说,娘娘幼年丧父,全靠她拉扯长大……”
潘氏拍案,小厮噤声,而炮闻之不忍,故曰:“信是如此,便从府上取些钱打发了罢。”复见潘氏脸色不好,兀自笑曰:“吾富有大业,区区轿钱微如毫末,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