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有何指教?”范三双眼向下,看着那擦得发亮的枪尖。
“你是铁城马厩的调停官吧?”
“……是”范三看向刺客,犹犹豫豫地说道,只觉眼前一阵眩晕。
“那就请你把命留下吧!”说罢便用力将枪尖往范三咽喉送去。
范三听到这句话,只觉胃像是被挤成了一团,一阵呕吐的感觉冒上来,也迈不动腿来躲避。只听到“铛”的一声,枪被震开了,一颗钉子落在了地上。
刺客迅速回枪,往钉子飞来的方向看去。只听“砰”的一声,一股白烟自钉子飞来的方向遮挡得严严实实,朦朦胧胧中,只能看见一个黑影。然后又是几个烟幕弹从烟雾里飞了出来,刹那间东入口前的这块小小的平地便已被烟幕笼罩着,烟雾刺眼呛鼻,连刺客都忍不住眯起双眼,用手捂住口鼻,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一只布满老茧的手将一块湿布拍到了范三的脸上,然后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臂往门洞外跑去。范三一只手用湿布捂住口鼻,一边踉踉跄跄地跟着那人往马厩外跑去,渐渐地,便看见了那门洞不远处的两匹马。
两人骑着马往铁城的方向跑去。
“小木匠?你是小木匠吧?”范三看着那人的衣着、体型、发型,觉得愈发熟悉起来。
那人扯下蒙面的破布,转过头来,眉开眼笑地说道:“范先生你好啊,这么久了才猜出来是我,过分了啊。”
“怎么是你?”范三驱赶马,追上去与小木匠并列而行。
“刚好我在棚顶上铺瓦片,看到范先生快你没命了,就赶紧下来救你一救,不然到时候谁来结我的工钱啊。范先生,我冒死救你,你可不能拖欠我工钱啊,而且你可得请我吃一顿好的。”
“啊……可以。”范三连忙应承道:“都救在下一命了,想吃什么都应你。就去那朝凰轩吃他一顿!走!”范三劫后余生,心情澎湃地不断催促着马儿跑得更快些。
“哇,朝凰轩?听说那家是铁城第一的酒楼吧。可以可以,范先生阔气啊。”
“差点就去见阎王了。现在劫后余生,就得吃点好的。”
“可以可以。不过还是算了吧,下次有机会再吃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去办。”笑容从小木匠的脸上消失了。
用一颗铁钉便能震开刺客的长枪,这小木匠的内功可不简单啊。年纪轻轻就已经身负这等水平的武功,可见他出身定不一般。
范三再次问道:“小木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木匠可不能用钉子震开这武林高手的长枪啊。你又怎么会跑来当木匠呢?”
“有些事,范先生不必知道得太清楚。刚刚在马厩上的那一课,范先生应当有所领会才是啊。”小木匠勒停了马,朝急忙停在不远处的范三喊道。
范三回过身来,看向小木匠。
“范先生,饭便下次再吃了。前面就是铁城了,我就不再送了。范先生,有缘再会!”小木匠朝范三挥了挥手,便调头往别的方向去了。
“再会!”范三朝着小木匠不断远去的背影喊道。
小镇五里外的树林里,杨守赶上了大王一行人。
杨守长枪飞出,扎中了其中一名近卫。被扎中的近卫立刻毙命,摔下了马。杨守经过尸体时,顺势将长枪拔了出来。护送大王的两名近卫见状,便有一骑速度慢了下来,打算阻挡住杨守。可是,单枪匹马的近卫又怎么能挡得住杨守?何况一寸长,一寸强,拿着马刀的近卫又怎么当得住长枪?杨守久经沙场,骑马战早已轻车熟路,他将长枪夹在胁下,顺着高速,朝那近卫扎了过去。长枪长,近卫只得侧身避开,等杨守人过来的时候再伺机出手。杨守没有停下,格开近卫的刀之后,便头也不会地朝大王奔去。近卫见状,立刻掉过马头,便又去追那杨守。岂料杨守一个回马枪,转身给了那名近卫一枪,近卫便倒了下去。
剩下的一名近卫,一手牵着自己和大王的马的缰绳,一手扶着大王不让他掉下马,不断紧张地回头看杨守。只见杨守越来越近,他慢慢地举起了长枪,便往大王身上招呼了过去。
“啊!”
近卫大声地朝杨守怒吼一声。
杨守一惊,手中的枪便停了下来。近卫趁机快马加鞭,又稍稍将杨守甩开了些。只是杨守很快又追了上来,又慢慢将枪举了起来,准备往大王刺去。
树林里横地冲出来一匹马,杨守的马儿受惊,急忙四足僵直朝前,身体重心向下向后,在撞上之前刹停了下来。杨守好不容易抓住马缰,夹紧马镫,好不容易没有往前飞出去。一柄剑又立马破空而出,朝杨守刺了过来。杨守慌忙横枪格挡,但那人一剑又一剑,密不透风,杨守慌乱中一时找不出他剑法中的破绽,只得一味地防守。虽然杨守此刻只得防守,但那人却也无法占到上风,始终伤不到杨守。只消时间一长,杨守找回状态,恐怕那人便也要死于他的枪下。
“砰!”
白烟在杨守四周四散开来,接着树林里传来一声怒吼,一条人影挥舞着一柄叮当作响的九环刀自杨守背后突然杀出。
杨守一分神,剑客的剑便刺进了他的右臂中。紧接着那名刀客借着速度,生生将杨守的马的马头斩了下来。杨守跌摔下马,长枪脱手。但那剑客和刀客却也没有结果了杨守,反而是一起借着烟幕,消失在了树林里。
杨守捂着右臂的伤口,往树林隐秘处走去,好远离这刺眼呛鼻的烟幕。等走远了,杨守倚着树,解开那一身红甲,扯下一张布条,包扎好伤口,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杨守仰头倚着树干,闭上眼,吸气,呼气。
“谢兄,今日你又救我一命了。”剑客对那刀客说道。
“哪里,就算我不出手,陈兄你也能胜得了那杨守。”谢路摇着头说道。
“杨守慌乱之中,仍能跟我打个平手。假若不是我们事先设计,时间一长,在下定要死在他的枪下。”
“江湖厮杀,活下来就是赢家!谁他娘的管着用什么手段!”
“哈哈哈,也是。谢兄话粗理不粗,跟谢兄相比,在下却迂腐的多了。”张义哈哈大笑了起来,又接着说道:“按谢兄的道理来看,那人独坐帷帐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也算得上是顶尖的高手了。”
“没错!”谢路也大笑起来。
深夜,老安山双旋和一穿着粗布衣服的蒙面人在一破庙内。
“我老婆孩子呢?”光头佬对那站在门外的蒙面人说道。
“很好。”
“很好?很好到底算是什么意思?”光头佬大声说道。
“很好就是很好。你们答应过,愿意为我们肝脑涂地,不知道是否还作数?”蒙面人冷冷的声音传来。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胡须佬一字一句地说道。
“很好就是在家。”说罢,那蒙面人便没进了这漆黑的夜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