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泽坐在案前,手中铺展开的是一张白纸。他没提笔也未磨墨,只静静思索着什么,不知思索多久了。
当今天下被三大国占据着,分别是南国、北魏和西楚。
还有数不清的名门望族。
有两大世家凌驾于规则之上,一个是沈家,另外一个是君家。
沈家是大部人都格外拉拢的对象,因为其预判未来通晓过去的能力是世人想加以利用的。
沈家地处东南,这百年间一直跟南国皇族关系甚密,接受南国的供奉并为南国效力。
而君家,位处西北,在西楚境内,和西楚多年来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因为君家人的能力是诅咒,没人敢去招惹。
这片大陆上除了金木水火土衍生而来的武力属性之外,有一部分人,保留了血脉——三国皇族连带着分布其中的世家望族就是其中的典例,但有更多的人代代杂交,血脉互相稀释,最终泯然于众人,成为了普通的百姓。
《黄帝内经》中有记载:“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养,长而敦敏,成而登天。”血脉之力可见一斑。
赵氏皇族的能力是召唤,魏氏是复制,楚氏是剥夺。这些强大的能力,也是他们能掌控大陆的原因之一。
至于像赵奚这种沈家与赵氏孕育出来的混血儿,属于血脉稀释的范畴,有很大的几率是丧失了能力的。
但几率再大,也并非一定。魏泽敛眉,又想起了今晨关于赵奚的那次争吵。
其实赵奚并不在意昨天刺杀他的那人属于哪方势力,且早有预料。
无论是来自南国害怕他地位增长危及利益的人;还是来自魏国害怕魏泽成功议和率军回国夺嫡的人,杀他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对于魏国而言,假设他真的死了,南国一定会疯狂进攻,然后魏泽便被拖在这里,不得不戍守边疆。之后无论是魏国太子还是魏茨登基,等局势稳定之后,把魏泽交出议和再顺势提出联盟,简直堪称完美。
而对于西楚来说,杀了赵奚让南魏两国厮杀,等他们两败俱伤时,来个渔翁得利,正是求之不得。
所以要来谋杀他的不可能只此一人。
赵奚早就知道,也留有后手,但是不到最关键的时刻绝对不能用,否则以前的种种铺垫就全部作废了。
他一直在给自己洗脑:我只是个手无缚鸡的文弱纨绔子弟。
他这些局一环套着一环,支援七公主是真实的,让沈一顶包也是真实的,生病是真实的,最后挨殷无缺那一掌,也是真实的。
他在拿他的性命赌博,眼光却不止放在这一场战争的输赢上。是朝廷,是天下大势,也同样是沈家的那一场可能会发生的预言。
而正是因为真实,才无法反驳。
……
……
巳时将半,赵奚在莫大的疼痛中醒来。
魏泽转身走出营帐,吩咐了些什么,端着碗药粥回来,把赵奚扶起,让他靠坐着床头,把碗递到他唯一没受伤的手臂上。
赵奚接过,低声道了谢,竭力忽略那药“别具一格”的苦味,忽略自己分外想吐的冲动,喝了下去。
他每一次吞咽,胸口都蔓延着难以忽视的、针刺般的痛感。
摧心肝也不外乎如是而已。
赵奚偏头,强压下去胸膛里的咳意,血腥味一点点涌了上来,片刻后却是终于压不住了,喷出一口鲜血。
帐内的气氛有些安静的凝重。
赵奚蹙着眉头,用手背擦去了唇间鲜血。
“我没事。”他说。
“……”
魏泽低低的叹了口气,十分认真的对他说:“你知道,我是木系的修炼者,你的意识不要排斥我,我给你、疗下伤,好吗?”
两相对视。
赵奚默了默,鬼使神差的说:“好。”
他说,好。
他知道魏泽如果想在他体内动什么手脚,这绝对是个最好的机会。
他知道,本源是不可被外人窥伺的,更何况魏氏的能力是复制——复制一切功法本源。
他知道,自己但凡有半分理智都不应该答应。
可他答应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答应了。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火系的,火系的功法木系修炼者是用不了的。
又或许是因为这样会大大的消耗魏泽的精神力,让他战斗力下降。
……就当他不耐烦自己的伤势了吧。
赵奚看着魏泽伸出手和他十指相扣,扯了扯唇角却没有挣扎。他感受着渐渐进来的木系灵气,闭上了眼,慢慢的把识海中的门打开。
……
魏泽把手收了回来。
赵奚微微蜷了蜷手指,胸口那里的疼痛稍轻渐缓。
……
……
今天的会还是要继续开的。
只不过是因为昨天吵的太凶了,所以诸位谋士撑着哑了的嗓子,在魏泽到来的一瞬达到了短暂的安宁。
“我已有所决定。”
正准备大战三百回合的众人听到他这话先蒙了蒙,然后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向他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