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泽顶着众人惊悚的目光又进来了,他这次进来,只是为了问一个问题:“以赵奚受伤的程度,说话会很疼吗?”
一人怔了怔,惊讶道:“他竟然还说话!他难道没有痛觉吗?”
另一位大夫认真的说:“他每一次说话都会牵扯到伤口,甚至呼吸稍微重一些都有可能引发血崩,这不是开玩笑的,您如果有什么话要问他,至少也得等他脱离危险之后……”
这又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啊
魏泽在众位尽职尽责的医者的唠叨声中离开了营帐。
所以他说的是真的,真的……跟假的似的。
魏泽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他那淡薄的漠不关心的笑颜。
不知该是何感想。
……
赵奚喝完了药,更加的困顿,体温却依旧低的吓人。
魏泽又把他揽在怀里。
他像抱着颗毛茸茸的仙人球,怕抱紧触碰到对方的伤口,可不抱紧又怕他冷,矛盾至极,又……心疼至极。
赵奚的意识渐渐模糊,复昏睡过去。
他静静看了他许久,脑海中忽然掠过了一句话:世间好物不长存,彩云易散琉璃脆。
……
……
魏泽一直安静的坐着,四周却围了一圈不怎么安静的人。
很明显,又是在开会。
“赵奚伤势重成这样,无论是死是活南国都不会善罢甘休,与其盼着与南国握手言和,还不如严刑逼问从赵奚嘴里翘些情报,把南国的军队一举攻破……”
“那我们岂不是会被南国拖在战场上?当前最要紧的事是赶紧赶到皇城!”
“赶到皇城就能成功?我看不如就在边疆自立为王,招兵买马养精蓄锐,到时候任谁当了皇帝都要忌惮一二!”
“你说的这话完全没有把握,简直一派胡言,赵奚的伤势又不是我们造成的,相反,我们还对他以礼相待,相信他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只要我们跟他解释清楚,才是最稳妥的方式……”
“稳妥个屁呀!万一赵奚装得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回到南国之后翻脸不认账了呢?我们军队的大体情况他这两天肯定没少琢磨,到时南国的军队卷土重来,是我们能招架的住的吗?后果我们能承担的起吗?”
“这……”
“有些道理,既然拉拢他已经不可能了,那我们就不必再白费力气了,留他一命牵制南国,我们还能从他身上获取南国的情报,岂不妙哉?”
议事账里安静了一瞬,众人都在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扣扣”魏泽指尖轻轻敲了一下案台,众人向他看来。
“不可。”魏泽如是说,眉目带着不易察觉的倦怠,慢慢出声道:“若真按你们的方法来办,我们靠着仅仅两三万人马自立为王,就意味着判出魏国,到时魏太子登基后与南国合作,前后夹击,我们腹背受敌,凉的更快。”
“……”
“而且我们的粮草根本就不足以支撑自立为王,到时弹尽粮绝又当如何?”
“……”
“再者你们的家室都还在魏国,都不要了吗?别忘了,全军都是魏国的人,我叫他们背叛自己的祖国,受亲人的唾弃,他们肯吗?”
“……”众人安静如鸡,看着魏泽拿起茶壶,兀自斟了一杯水,慢慢饮下。
“那、怎么办?”有人问。
“其实我一早就觉得有蹊跷,沈家不是以预言术著称吗?那赵奚怎么可能会被我们轻而易举的俘虏?除非他们有所图谋……”又一名谋士说。
“别忘了赵奚是赵氏公主和沈崧的孩子,是混血儿,这种人基本上两边不讨好,既没有赵氏的召唤术,也得不到预言术,况且我们哪里轻而易举了?我们计划了两个多月,才找到时机!”
“就算赵奚没有预言的能力,那他出征前沈家人怎么可能不给他算一卦?算了又怎么可能算不准?算准了又怎么可能会成为俘虏?”
“预言又不是无敌的,算不准也很正常,再说万一就没算呢?赵奚现在生命垂危,沈家人要是连他会死都能算到,怎么可能允许他以身犯险?”
“那是苦肉计!”
“呵呵,哪有这么狠的苦肉计,你自己信吗?”
“凡事出必有妖!”
众人:“廾@&*≠%#:)‖*&……”
魏泽揉了揉眉心,又揉了揉眉心,又揉了揉眉心。
他仿佛身处的不是肃杀严格的军营,而是热火朝天的菜市口,四周全是斤斤计较讨价还价的市井泼妇。
“别吵了!”他拍案道。
然而“市井泼妇”们吵的太激烈,以至忘我之境,压根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魏泽:“……”
这艹蛋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