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考时,裴溪填的都是h市周围的大学。
每一年,裴溪都会强制要求母亲去检查身体。
好在,裴母的身体状况一直良好,原来,上一世母亲的病真的仅仅来自于压力和情绪。
这一世,女儿懂事聪慧,丈夫能干温柔,裴母生活幸福满足,连疾病都对她敬而远之。
裴溪想离家近一些,经常能回来看望父母,子欲养而亲不待她已经亲身感受过,不愿让自己再留遗憾。
高考成绩出来后,裴父裴母看着女儿657的好成绩后,喜不自
胜。
裴溪在六中也小小轰动了一把,十五岁神童高考全省第三,甚至有报社记者追到家中想要采访。
被裴溪一一拒绝了,她不是真的神童,受之有愧,更不敢骄傲自满夸夸其谈。
裴溪最终选择了h大,成为h大本届的高考状元。
开学前夕,裴母一边给她收拾行李一边抹泪:“早就说让你不要上学那么早,15岁就要离开妈妈了。”
学校离家有些距离,裴溪考虑很久,觉得走读每天在家和学校浪费的时间有些不经济,决定还是住校。
裴溪上前抱住母亲,撒娇:“妈妈,我这不是答应你每周末都回来了么。”
裴母回抱女儿,有些感伤:“总觉得你还小,躺在我的怀里就那么一点点,一眨眼,就这么大了,都要离开家了。”
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妈妈舍不得呀。”
大学生活,裴溪过的无比轻松,室友都是和煦好相处的,她再也不用每天想着如何挣钱填饱肚子。
也有几个男生对她表现出好感,少年的心炙热而勇敢,可裴溪面对他们时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具体少了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离家时,裴父塞给她一张银行卡,告诉她,不要亏待自己。
裴溪查了一下卡里余额,吓了一跳,心里却忍不住的感动。
她真的改变了上一世的命运,双亲健在,父慈子孝,夫复何求。
大二时,裴溪正坐在宿舍看书,接到了一个s市打来的电话。
盯着号码沉默了片刻,犹豫着点了接听:“喂,您找哪位?”
对方久久的沉默不语,裴溪也不心急,安静的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裴溪,是我。”洛炙阳的声音顺着喇叭传到耳中。
自两人那天晚上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裴溪听到他的声音,心里感受复杂:“怎么了么?”
“我说我想你了,你信么。”洛炙阳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
裴溪不语,安静沉默着。
电话那种自嘲的低笑了一声:“我说,裴溪,我他妈的好想你。”电话那边再也压抑不住的哭腔:“我就快忘记你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大学里大眼睛白皮肤的姑娘多的是,我新交女朋友就长这个模样,她还会对着我笑,笑得特别的甜,比你好看多了!”
“那很好,恭喜你。”裴溪避重就轻。
“可为什么,看着她的脸,我就发了疯的想你,在她闭上眼睛向我索吻时,我竟然在想,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你。”
“你醉了,交了女朋友就好好的。”
“裴溪,我真的放不下你,给我一次机会行么,让我爱你,我求求你。”
言语卑微至极。
裴溪不愿见他如此,挂断电话,关机。
洛炙阳看着屏幕上通话记录,失声痛哭。
他本活的肆意骄傲,一生无任何挫折,偏上帝让他遇见她,苦痛便如影随形。
大三时,裴溪坐在教室自习,同班小胖在门口喊她:“裴溪,有人找。”
裴溪抬头看门口,洛炙阳站在门外,对着她笑,笑容毫无芥蒂的模样,周围路过的女生眼神一直似有似无朝着他身上瞟去。
裴溪请他去学校后街一家私家菜馆吃饭。
饭后,洛炙阳送裴溪回宿舍,两人走在后街的小路上,小路旁树林浓密。每天夜里,都有无数情侣来这约会,成双成对,空气里仿佛都漂浮着暧昧的粉红泡泡。
裴溪觉得有些尴尬,加快了脚步,洛炙阳却抓住了她的手臂:“裴溪,我分手了,跟我谈恋爱吧。”
裴溪回头望着他,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面对这个男孩,她的心从不肯疯狂,固执的平稳跳动着。
是的,不曾心动。
他是个好男孩,值得一个倾心相对的女孩。
她不愿委屈自己,也不愿委屈了他。
洛炙阳看着她的脸庞,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白皙的肤色,杏眼中好像含着两汪泉水,湿漉漉的让人看着就想拥于怀中。
嘴唇永远是粉嫩嫩的,饱满甜蜜,仿佛就等着你低头吻下去,可这样甜蜜诱人的一张唇,说出来的话总是让自己难受。
这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洛炙阳看着眼前人,心里爱多一分,恨也增添一分,恨随爱起,交缠不休。
心中了悟绝望至极,不管不顾用力搂过裴溪的肩,发了狠的向她的唇吻去。
发生的太过突然,裴溪来不及反应,唇上贴上一个温软的物体。
裴溪挣扎不得,禁锢在腰上的手臂用了死力气,只能不让他得逞。
不顾及她的挣扎。
心中喟叹。
抬手猛地将她向上一抱,裴溪惊呼出声。
期盼这个世界就在这一刻毁灭,管它什么爱恨,两个人一起去了也甘心。
裴溪红了眼。狠命一推,终于逃脱他的禁锢。
抬起手,毫不犹豫的扇了过去,洛炙阳不躲不闪挨了打。
这一巴掌裴溪用了全力,打的他头偏向一侧,她再不愿多说,转身就走。
回到宿舍,裴溪才感觉到手掌上传来的疼痛,火辣辣的麻。
第二天,她心情糟糕至极,和导员请了病假,躺在床上看书。
中午时,寝室其他三人给她带了午饭回来。
“小四,昨天去班里找你的那个帅哥从早上到现在都在楼下站着呢,怎么回事。”寝室大姐八卦道。
“我不认识他。”裴溪回答的冷淡。
其他三人见她神色不郁,识趣的岔开话题。
第三天,裴溪下楼去上课时,看到坐在宿舍楼前花坛边的洛炙阳。依然穿着前天的那身衣服,胡子拉碴的憔悴模样。
看样子这几天都没有离开过。
路过的女生议论纷纷,有几个觊觎美色还上前送过面包和水。
裴溪直接无视走过。
夜晚,裴溪坐在窗前皱着眉头看着楼下的身影,那人就直挺挺的坐着,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心中暗叹,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您好,是洛炙阳的妈妈么?我是裴溪。”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楼前,洛母从车上下来,看到儿子生气又心疼,红了眼眶。
伸手欲打,却还是舍不得下手,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拖起。
强硬拉扯他拖到车上:“有些东西和爱一样重要,就是你的自尊。”
洛炙阳没有再挣扎,任凭母亲拽着扶着自己,仿佛已经没了生命。
车开动瞬间,他仿佛突然活了过来,伸手去扣车把手,司机早就将车反锁,试了几次都是徒劳,眼见车辆行驶越来越远,洛炙阳按住车窗升降按钮,将头探出,看着距离越来越遥远的宿舍楼,那个人也离自己越来越远。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滚出,心中的无能为力几乎压垮了他,洛炙阳目眦欲裂对着那个方向大喊:“裴溪!”
似挽回,似祈求。
似哀痛,似绝望。
声音嘶哑似喉中泣血,如野兽濒死前的哀鸣。
宿舍其他三人站在窗前看热闹,听到这一声叫喊,均心有不忍别过脸去,不肯再瞧。
唯裴溪坐在桌前面不改色翻着书,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手中的书,到底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抬手缓缓将书盖在脸上,闭上眼,眼角划过一滴泪。
她多次冷淡相对,只不过不愿捅破这一层窗户纸,仿佛没有捅破,两人就可以自欺欺人的一直都是朋友。
她还是失去了,她唯一的心里认为的朋友。
她永远都记得,自己在班里年纪最小,性格又慢热。
初中时,有同学会欺负她,她本不在意,可只有他,冷着一张脸站在自己身前,护住她。
所有人都疏远她时,她独自坐在书桌前算题。
唯独他,会站在自己的桌前,一张笑颜似春风拂柳,暖人心脾。
同她说:“裴溪,我给你看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