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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拒绝

洛炙阳过了多天回想那天的场景,仍然觉得好像自己幻想出来的。

裴溪站在邮局大厅里,表情茫然不知所措,愣愣的站在原地,盯着手里的东西。

直到洛炙阳出声提醒,她伸手触摸到脸上,摸到了一片冰凉,才知道自己哭了。

勉强的笑了笑,连再见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却忘了带走来时抱得箱子,洛炙阳抱起箱子追出去时,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洛炙阳只能抱着箱子回家,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打开了它。

箱子里的东西很多,摆放的整整齐齐。

衣服,高中复习资料,零食,还有一部小小的手机。

他拿起一件衣服,料子亲肤柔软,脖颈处的商标被细心的剪掉了。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翻遍叠放的所有衣服,都是一个尺码,包括学习资料都是一人份的。

洛炙阳脑中乱极了,有一个荒谬的想法又赶紧将其遏制住了。

突然,他看到,箱子的最底层有一张深蓝色的卡片。

他告诫自己:“不行,偷看箱子里的东西已经是很恶劣的了,绝对不能再偷看别人的信。”

手却不受控制的已经将它拿起展开。

“唯念之安然静好,听其心之所向为其思之所想。”

卡片上仅一句话,句尾画了一个笑脸。

为愿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大概是世间最深的祝福了。

开学后,洛炙阳没有提箱子的事情,裴溪也从没有问过。

高二分科时,两个人都留在理科班。

两个人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变,距离三个座位,洛炙阳依旧一抬头就能看到她的侧颜。

裴溪一如既往的认真学习,偶尔洛炙阳抬头望向她时,会发现她怔怔的盯着虚空的某一个点发呆,很久很久,目光里是他看不懂的东西。

沉静,想念,哀伤。

每次看到,他的心就会被巨大的绝望包裹住。

他恨自己为什么会懂,会懂得她眼神里的思念。而那思念,是属于另外一个人。

他不敢去打探,只因他懂得,有一个人对于裴溪来说,竟然如此不同。

那些175码的男装,箱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能体会到准备时她的用心,那卡片上字的感情,她认真祈愿那个人诸事顺遂。

每次细想,他的心就好像被蚂蚁啃噬,鲜血淋漓。

高三时,班主任张女士在黑板旁贴了一个倒计时牌。

初始,大家望着还有两百多天的倒计时并不觉得时间紧迫。

突然有一天,猛然抬头,看着牌上日子变成两位数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才发觉,时间竟然这样无情催促。

日子一天天流淌,班上的氛围越发压抑,每一个人心中好像憋着一口气一般。

偶尔停下来休息时,观察身边的人要么手下奋笔疾书,要么口中念念有词,半刻都不肯停歇。

班主任倒是近来不像以往拼命督促,总是提醒他们要劳逸结合。

裴溪倒是相对过的较为轻松一些,毕竟经历过一次高考的人了,比起别人总是淡定一些。

高考当天,裴母裴父了解女儿成绩一贯不错,但还是紧张的坐立不安。

两人将准考证,铅笔,橡皮,矿泉水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家中最冷静的却是裴溪,一如往常做派淡定从容。

夫妻俩看着女儿的神态,悬着的心也渐渐平稳下来,目光温柔的望着女儿吃早饭。

吃过早饭,父亲开车送自己去考场,临下车时,裴父叫住女儿:“妞妞,尽力而为就好,爸爸妈妈会一直在你身后。”

“我知道的”裴溪回头对着父亲笑得山明水静。

语文,数学,理综,英语。

短短两天,考的是这百万考生12年的夜以继日,持之以恒。

最后一科交卷铃声响起后,同学们陆陆续续从教室走出。

脸上的表情也众多不一,或解脱,或沮丧,或兴奋。

众生百态。

裴溪走出校门口,心情也轻松起来,看着裴父裴母在不远处焦急的等着自己,轻轻的笑了。

身后,有人叫住自己:“裴溪,别忘了晚上七点,聚贤楼303包间班里聚餐。”

裴溪回头,是班上相熟的女生,好心情的点头答应,看到女生身后的洛炙阳。

高三课程紧张,他也跟着班上的步伐埋头苦学了一年,不像以前那样,总有事没事在自己身边晃悠。

洛炙阳注意到裴溪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的与她对视。

高三整整一年,他都别扭的不知道怎么和裴溪相处,想到她心中可能已经住了其他人,他就忍不住想离她远一些。

离她越远,心里的痛楚就加重一分,洛炙阳无法排解,只能废寝忘食的学习,才能短暂的不想起她。

可裴溪似是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疏远,每天依然活的平常清淡。

到如今,两个人竟是相顾无言。

洛炙阳心中别扭难受着,而裴溪根本就是不清楚他这一年心中的弯弯绕绕,看着他面对自己脸色不好,还以为可能是他考的不理想。

想着或许这时他可能不愿被打扰,裴溪对笑着挥挥手,转身走了。

洛炙阳心中更加酸闷。

华灯初上,裴溪推开聚贤楼302包间门时,同学已经大多到齐,平日关系亲密的三三两两坐在一起。

脱离了校园,纷纷脱下来青蓝色的校服,穿上便装。

姑娘们穿着各色的裙子,散开平日的马尾辫。18岁的年纪,花一样生机勃勃,美的活泼张扬。

见她进门,同桌王强赶紧招呼:“裴溪,这边坐。”

裴溪闻言坐过去,左边坐着的竟然洛炙阳。

洛炙阳装作没看到她一般,头转到右边继续和一帮哥们侃大山。

又总控制不住的用余光瞟着身旁的人。

裴溪看到觉得好笑,也不理会他奇怪的举动。

酒过三巡后,大多数人都已经醉态酩酊,包间里乱作一团。

毕业来临,再过两个月多久大家即将各奔东西。

曾经抬头就能看到的人,即将分离。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不舍与忧愁。

有两闺蜜手拉着手,拉勾约定要做一生闺蜜。

也有彼此相互暗恋很久的某男女互诉衷肠。

还有几人借着酒意大胆告白,例如刘江等暗恋裴溪之流,蠢蠢欲动。

某男鼓起勇气,端起酒杯走到裴溪身边,话还没开口,裴溪手中的杯子就被身边的洛炙阳抢去。

洛炙阳脸色难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裴溪淡淡的看着他孩子气的霸道,不愿在众人面前驳他面子,于是对着来人歉意一笑,没有出声阻止。

暗恋裴溪的路人甲看这情形,以为两人在一起了,默默饮尽杯中酒,黯然走开。

桌上对洛炙阳有好感的女孩,看到洛炙阳对裴溪的举动,只能青涩懵懂的感情按耐在心中。

那些年少无知的纯粹爱恋无法开口,或许多年后,再次相遇时会豁达的笑谈:“我曾经真的很喜欢你。”

语气似洒脱似介怀,青春来不及开口的苦涩,名为遗憾。

散场时,意犹未尽的一帮人打算转场ktv。裴溪抬腕看了眼时间,拒绝了:“不好意思,家里有门禁时间,下次有机会再聚。”

众人也不强求,起哄着让洛炙阳送她回家。

去年,裴父开发的别墅区竣工,将最好的一栋留给了自己。

小区绿化很好,盛夏时分,繁华落尽,树木郁郁葱葱。

裴溪和洛炙阳并肩走在柏油路上,两旁的树木在灯光的映照下影影绰绰,朦胧暧昧。

一路上,两人一直沉默着。裴溪隐约能感觉到他对自己不一样的感情,却无法回应,只能装作不懂。

到了门口,裴溪站在院门前:“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回去时注意安全。”

转身开门,身后声音响起:“裴溪。”语气中隐隐带着哽咽。

裴溪无力转过头,面容淡漠的看着不远处的洛炙阳眼底似有晶莹闪动着。

少年已有大人的模样,俊秀的像一幅画。

相识时,还是那样的年少无知。

到底也算相伴多年,裴溪心里一直当他是很好的朋友,可这份友情何时变得让人惶然不安

“洛炙阳,你应该知道,有些话不说出来比较好。”

裴溪不愿意让他把话说开,让彼此陷入尴尬境地。

洛炙阳一双桃花眼中满是哀痛,仍不肯妥协的执拗:“裴溪,为什么,喜欢上一个人,却让人总是想哭。”

裴溪转头不再看他一眼,开门走进院中,角落那一丛三色堇开的正盛,像一只只振翅的蝶:“那就不要喜欢了。”

事已至此,一段友情,散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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