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大陆志载,隆庆四十六年,正值壮年的隆庆帝任命永寿公主的准驸马为征北将军,冯国公世子为左将军,原车骑将军为右将军,并调遣了二十万大军,出征攻打西北北扈一族。
近日的望京可热闹极了,上层的贵族们闲来无事,凑成堆儿的嚼八卦。往常那些,什么那个刘侍郎的庶子不是他亲生啊,这个侯爷为了个角儿与他人大打出手啦,都已经不算事儿了,让人们津津乐道的是那位传说中永寿公主的驸马。也不知道这位驸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号人物,既无家世,也没听说有什么过人的才华,就这么突然出现,不仅尚了刚找回来的永寿公主,还被封了大将军领军打仗去了,这消息一传出去可是搅乱了望京贵族们的这潭水。
那天颜玉燃派人去找白菖蒲,人没找到,只有一封信被带了回来。白菖蒲在信中让颜玉燃好好照顾自己,并叮嘱颜玉燃要她等自己回来娶她,字迹有点潦草,明显是写信之人匆忙之中写下的。
庆帝想要攻打北扈不是一天两天了,军队兵马粮草早已整装待发,现在领军之人也找到了,事不宜迟,庆帝下令给白菖蒲,要求他在三日之内就出发。但调兵遣将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三日对白菖蒲来说太短了,为了节省时间,他出了养息阁的门就直接去了军营,来不及与颜玉燃告别,匆忙之下只能留下一封书信。
颜玉燃将这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的情感也是变了一遍又一遍。
说实话,刚开始她是生气的,她气白菖蒲为何不与她商量就闯进养息阁还要去领兵出征。这仗哪里是那么好打的,北扈一族在西北猖狂已久,隆庆帝自登基之后就想要清理门户,收回西北,但从他这么多年迟迟没有动手就可以看出,这场仗是十分艰难的。颜玉燃不会天真的以为,庆帝任白菖蒲为将出征是为了她。这二十万兵马不过是去开路的试探者罢了,白菖蒲要是能胜自然是好,要是败了,接下来便会有百万雄兵与北扈正式开战,到时作为败者的小白与她根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颜玉燃太懂她的父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不要跟她讲什么父女亲情,在庆帝眼中,丢了皇家脸面的永寿公主也只剩下联姻的利用价值了,所以她回宫后也并没有跟庆帝说出自己失踪的真相,而是选择自己报仇,真相如何又怎样,她失踪了那么长时间是事实。
颜玉燃摩擦着手中薄薄的信纸,仿佛是想透过它看看那个已经出发的少年。她不知道小白哪来的自信想要以军功为礼,聘她为妻,但她得相信他,无论如何,也别无他法。
大不了....反正有她陪他。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
隆庆四十七年春,历时一年,庆军大破嘉北关,攻下玉树岭,首战告捷。
隆庆四十八年冬,庆军连破三岭,重创北扈精骑军。隆庆帝大悦,敕封征北将军白菖蒲为骠骑大将军,派发八十万精军支援西北,并改年号为庆元。
庆元元年春,庆军再破塞柏岭,次年冬大破中吉岭,北扈投状讲和,两军僵持。
望京的雪下的飘飘扬扬,今夜是除夕,万家灯火。由于西北边疆接二连三的捷报传来,北扈甚至有投和之意,京中喜气洋洋,就连一向肃穆的宫中也欢声笑语不断。
四年了,颜玉燃已经四年没有见到过白菖蒲了,虽说平日里有书信传回,但总见不到人,沙场无眼,她日日提心吊胆,夜不能寐。白菖蒲确实兑现了自己当初的诺言,以军功万载,聘她为妻,当初嗤笑质疑的人们也都闭上了嘴巴。
颜玉燃这四年也没有白过,她一边派人去搜集当年长平公主害她的证据,一边平日里没事找找长平的茬,由于心虚再加上白菖蒲的如日中天,颜月熄虽然暗地里叫苦不迭但也只能吃下这些个哑巴亏。
除夕之夜是要开宫宴的,隆庆帝今年龙颜欢悦,下令各官无论是何品级均可携家人入宫,宫宴改为家宴,不必拘于虚礼。
已是卯时,弦月宫中却是静悄悄的,宫女太监们都屏息低头,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哗啦”一声,一个上好的黄底粉彩仙鹤球瓶就被摔在了地上,化为碎片。这样还不够,颜月熄又把手边的首饰盒给扫到了地上,流光溢彩的首饰洒了一地,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一旁的绾衣见状赶忙跪了下来,一边捡地上的首饰一边劝道:“公主,您消消气,不就是一只簪子嘛,既然已经被永寿公主给要了去了,您就让饰物司再给您做一个就是了,何苦生这么大的气,气坏的不还是咱们的身子吗。”也就绾衣是长平公主母亲亲自点给她的人,再加上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不然换做别的宫人敢说这番话,早就被拖出去打死了。
“凭什么!这明明是本宫早早唤饰物司给做的簪子,打算在除夕宫宴戴的,凭什么她说要就拿走了,她这是在侮辱本宫!绾然!你让本宫如何咽的下这口气!”颜月熄狠狠的攥着手中的帕子说。
绾衣把手中的首饰都重新摆放在首饰盒中,拿起梳子将颜月熄散落下的头发又梳了上去:“公主,您忘了我们今夜的计划了吗,不就是一个簪子嘛,就当是送她离开的贺礼了。”
听了绾衣的话,颜月熄突然安静了下来,她恨恨一笑说:“你说得对,就当是贺礼了。”说完,她接过绾衣手中的压鬓簪插在头上,还对着镜子照了照。
笙歌艳舞,丝竹声声,今年的宫宴办的格外热闹盛大。
隆庆帝与皇后坐在上首,皇后无子,作为嫡长女,颜玉燃被特许坐在皇后的下方。颜月熄坐得比较远,她瞄了一眼上方的颜玉燃,对身后的绾衣使了个眼色,绾衣点点头,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颜月熄放下手中的酒杯,整了整衣服站起来,对着庆帝施了一礼说:“父皇,今儿个是个好日子,可不能就这么吃吃喝喝的浑过去了呀。”
“哦?长平可是又有什么好点子了?”庆帝看着颜月熄,一副十分宠溺的样子说。
“好点子不敢当,不过宫中的歌舞听得多了也就没啥趣儿了,女儿从宫外请来了一个杂技班子,女儿看过,他们的表演可是新奇有趣极了。”
今儿日子喜庆,庆帝也就没追究颜月熄这不合规距的安排,他十分给面子地对着颜月熄点了点头说:“那就请上来看看吧。”
颜月熄看起来十分的高兴,她又对着庆帝施了一礼,然后抬手拍了拍。
一队穿着打扮十分新奇的杂技演员整齐的走了上来,他们先是对着庆帝行了礼,然后便开始表演了起来。这群人的表演的确新奇,将术数与传统表演融合,一时很是抓人眼球。
颜玉燃看着这群人的表演,感觉有点不对,但她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等表演快结束时她才反应过来,这群人的着装打扮还有这种表演方式她曾经见过,在想和城的地下城里。颜玉燃浑身一寒,心下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还没等颜玉燃有什么动作,只见这群人表演完准备施礼退场时,其中一个光头、身形庞大的大汉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盯着上方的颜玉燃,声音很大的“咦”了一声。
可能是喝得高兴了,庆帝放下手中的酒杯,对着下方发出声响的大汉笑道:“怎么,你这是准备向朕讨赏吗?”
大汉连忙跪下说:“尊贵的陛下,并不是,戈尔只是见到了一个熟人而已。”
“熟人?什么熟人?朕这宫中还有你认识的人?”庆帝有些好奇的问。
戈尔嘿嘿一下,对着庆帝说:“陛下要是不信,戈尔自有办法证明。”
“哦?如何证明?”
戈尔抬头对着颜玉燃不怀好意的一笑,袖子一挥,一个透明的留影球浮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