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尘又从梵觉那里得知,洛莲生是最后降生的洛氏族人,掌管无间城。
那天跟莲生见的归墟城城主名为叶凡白,是意外落入九幽世界的。
梵觉刚看到叶凡白时,他衣衫褴褛,浑身伤痕。叶凡白平时十分稳妥,就是偶尔会对着繁华盛景,忆及旧事,便谁都不搭理了。
“狗子,让你家府君来这里。”九尘对异常兴奋的狗子说道。
她在梵觉离去后,独自坐在黄泉边发呆。灵魂自黄泉往世,而魂体又反哺黄泉。如今的长河,远远不如当初横亘虚空西部的黄泉。
不多时,日晟形色匆匆,看着一边被黄泉水腐蚀得毛都不剩的犼,他还一点都不长记性,在浪花上探出爪子。
日晟终于看不过去,拎起犼:“狗子?还蛮适合你的。你去蓝星等毛长出后,再回来这里。”阎罗殿,要乱了。
狗子蹦蹦跳跳消失以后。日晟才皱着眉:“这长河,很熟悉。”
“跟我来吧。”九尘打开沙罗双树上空的结界,停在比较靠前的墓碑旁。她摩挲着上面的文字,问道:“你还记得他吗?”
日晟看清墓碑上的名字——日烛,他瞳孔巨震,脑中飞快闪过几个零碎片段。
他仿佛看见泥土碎石沿着巨斧路过的地方四处迸射,成千上万头生两角的怪物交错起伏地砸向地面。
“吾辈族人,何惧一死……”这是日烛对他们说过的话。他好像想起来很多,但又感觉大脑一片混沌。只凭着感觉对着墓碑跪下,右手置于胸口。
“我应该认识你的。”日晟沉默良久:“刚刚我才知道,自己没办法以任何方式攻击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我与盘古族人向来交好。你如果要报阎罗殿的恩,我也不拦你,出去之后,我们就是敌人。”
九尘心想:我是个明事理的人,你没有办法攻击我,更方便我锤你。
“本来就不欠他们什么,不过是为了让我牵制罗生门的一堆杂鱼。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日晟看不惯阎罗殿很久了,还觊觎他的泰山火。况且每天都有人打扰他悟道。修炼它不香吗?
“阎君他引渡泰山火入幻海时,你不必用泰山帮他镇压流火。”九尘自七重门出来时,释空和阎君已经闹翻了,释空都已经火烧血池。
“就这?不需要我准备点别的吗,引渡泰山火入幻海就在这几天。”日晟问道。
“不必,一会儿我跟你回阎罗殿。”九尘回他。
她又拉着当初前去阎罗殿打探的莲生,让他制作传送阵。被压榨的工具人莲生无奈道:“距离那么远的一次性传送阵,顶多能传送两个人。”
九尘不知想到什么:“你是不是还缺能够承载构筑空间节点的地方?”
空间中的节点密密麻麻,但有的特别脆弱,如果有人以脆弱的节点进行空间跳跃,肯定会坍塌,出现空间断层。
“你觉得幻海行吗?”她想让莲生将另外一个出口的节点,定在幻海。幻海本身就沟通蓝星和九幽世界,空间必定十分稳固。
“莫非你想……”莲生先是震惊,而后脸上泛起略有些猥琐的笑意。
狠,真是太狠了!莲生在心底默默警告自己不要招惹九尘。
九尘并不说话,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便欣慰的想,孺子可教啊。
而此时犼游荡在深山老林里,植物上总是爬满了各种昆虫,潮湿的树叶下是湿润的泥土和腐烂的木头。
一团团的藤蔓和乱七八糟匍匐的植物,为妄图前行的人类增加了难度。
犼突然被绊倒,回头注视绊倒自己的东西,是一只习武人的手:上面布满了茧子,骨节分明。
犼在他身上嗅到了一丝似曾相识的味道,好像是在九幽城?想到这里,犼慢慢将那人刨出来。
见他要死不活,又分了一点灵力给他,便卧在他身边赶走蛇虫鼠蚁。
第二天清晨,男子费力睁眼,骤然被光线激得又闭上,慢慢适应阳光后,看到一只无毛狗坐在他身边。
男子一身破损的战甲,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是被各种各样武器造成的伤口,渗着乌血。
苍白的脸上凛冽桀骜的眼神,细细长长的单凤眼,透着一股凉薄的气息。
“是我救的你哦,我叫犼。你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犼张口,吐出稚嫩的嗓音。
男子似乎见惯了这种口吐人言的兽类,勉强吐出几个字:“谢谢你,我叫后卿。”
犼听罢,为他找来水,又问:“你从哪里来,刚刚没有说。我住在泰山。”
犼记得府君跟他说,在外面要互报家门。全然不知府君是怕他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后卿看着傻愣愣的无毛狗,喝了水后,环顾四周静谧安宁的森林,轻笑一声:“我来自长安。我体内特殊的灵力是你的?”
犼听罢,骄傲昂着头:“当然,我的灵力可以起死回骸,枯骨生肉。”
他又别扭地看看自己,身上光秃秃的,补充说:“这是被很好玩的水腐蚀的。”
后卿听他去玩水,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忍俊不禁:“你要跟我出去吗?我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犼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跟他去了蓝星的都市。
一人一狗走在大街上,这些天因为去鬼界探险猎奇的人越来越多,众人也已经习惯部分人风尘仆仆,浑身血迹。
纵然后卿他们看上去更惨一些,却也不会引人注目。
“奇怪的地方,科技时代里的其他能量的分支?不对,看上去更像是灵力体系。”后卿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还有谁掉到了这个地方。
这边莲生经过几番周折,总算在九幽城前布置出一个巨大的传送阵。
他魂力耗尽,气喘吁吁:“真是太无耻了,也亏你想得出来。”
九尘不同小辈计较,笑了笑,眼神疑惑:“我只是问你缺不缺稳定的空间节点,你想到了什么,为什么弄出那么大一个传送阵来?”
倚在城墙边的莲生,擦了擦细细密密的汗水,听到九尘的疑问,顿时呆住。
是啊,他刚刚在自嗨什么?怀疑人生的小朋友满头问号。
九尘见状宽慰道:“既然你都做出来了,不用也十分可惜。就按照你想的来做吧。”而后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
莲生觉得,自己并没有被安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