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接好任务后,沈无闲看看天色,心道还早着呢,打算在街上溜达溜达。
这祁方镇本是原来大夏国的都城,后来大夏国四分五裂,祁方镇反而成了商业重镇,各国客商来往频繁,祁方镇又远离战场,所以是大胤有名的繁华之地。
看一个地方富不富裕,一个重要的指标就是当地的青楼水平如何。这祁方镇的青楼叫水云涧,名字起得那叫一个清丽脱俗,谁能想到竟是个烟花之地呢。
沈无闲这会儿正抱着下巴在这水云涧外仔细的瞧着,风韵犹存的妈妈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笑的花枝乱颤。沈无闲在心里纠结着,到底是去呢?还是去呢?还是去呢?最后她终于无比心安理得的作出决定,当然要去,不逛青楼的剑客不是好青年,这可是她沈无闲人生的第一大乐事也。
沈无闲跟着陈珩出来,女装自然是不便的,一路行来,她都是身着男装,活脱脱一个俏面玉郎。妈妈一见到沈无闲,眼神登的一亮,好久没见到这么极品的公子哥了,身价一看就不凡,今儿个怎么着也得把他留在水云涧。
妈妈清了清嗓,颤着嗓子上前招呼道:“哎呦喂,这是哪家的公子啊,玉树临风,瞧瞧这通身的气派,比那潘安都还要俊俏啊。”
沈无闲听得很是得意,这一得意,那以前喝花酒勾搭姑娘时的样子做派就都跟着出来了,她斜斜的一笑,手中不知从哪顺来的扇子从善如流的勾起妈妈的下巴,道:“把你们这里最漂亮的姑娘给本少爷找来,本少爷要好好疼爱姑娘们一番呢。”
这水云涧不愧是祁方镇的销金窟,这里面的装潢豪奢无比,一进去就是满眼的纸醉金迷。不仅有美食美酒,还有美人小倌,真会玩,啧啧。
沈无闲懒洋洋靠在贵妃榻上,怀里墨玉姑娘温香软玉,一双雪白柔荑轻轻为她递上马奶葡萄,一旁樱雪姑娘殷勤备至为她捶背,时不时调笑几句,还有妙玉姑娘为她弹着小曲,沈无闲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还不到傍晚,水云涧就已经车水马龙,灯火辉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沈无闲这会儿正和一大帮姑娘在桌上玩行酒令,输的人罚酒三杯。这帮姑娘哪里是沈无闲的对手,不一会便东倒西歪倒下去一大片。
想当年她还是个穷酸剑客的时候,逛的青楼那叫一个寒酸,里面的姑娘膀大腰圆,威武粗壮,唱首小曲像河东狮吼,按摩时一个巴掌能把人脊梁骨拍断,哪里比得上这儿呢。
简直是人间天堂啊,沈无闲在心里感叹着,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腿上打着拍子,忽然有什么不对劲,沈无闲半眯的眼睛霎时睁了个囫囵圆。
她知道有哪里不对劲了。
钱包呢?!!!
她知道了,从客栈出来的时候太匆忙她就没拿,等到和四六见面的时候又是四六付的茶水钱……老天,一会该怎么收场,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难道还和以前一样吃霸王餐?沈无闲装作不经意的环顾了下四周,身材魁梧凶神恶煞的保镖护卫潜伏在暗处,解决他们应该费不了多少力气,可是到时候必定会引来不少人的注意。有了昨晚的事,她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什么事端。
沈无闲重新眯起眼睛,看似享受实则思考着对策。
只见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人,身量颇高,不苟言笑,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虽然通身写着“贵族”二字,却连弥勒佛一样见了谁都笑逐颜开的的妈妈看了都不敢轻易上前搭话。
那人进门后扫视一圈,随便寻了个角落位子坐下,坐得端正,好像来的不是青楼,而是个什么正经地方。
早有殷勤的伙计在妈妈的眼色指示下上前给这贵人斟茶倒水,那人随手就赏了那伙计几块银锭,出手阔绰,那伙计笑得口都合不拢了。
沈无闲从这人一进门就注意到他了。装作不经意打量着,看这人气度不凡,穿戴像齐国当地的打扮,心想这大概是哪个齐国王公之类的人物吧。又看见这人这么大方,想必……
沈无闲脑子一转,计上心来。
她借口自己要方便,偷偷潜入一个姑娘的房间换了一套女装出来,又快速把自己捯饬了一下,一路掩着面纱行云流水来到那人跟前。
涂云约了人谈事情,那人却要把见面地点定在这水云涧,左等右等也不见那人来。
等的口渴,正要斟一杯茶,一双修长白洁的手指先一步拿起茶壶替他斟满了茶水。
涂云看向来人,身姿绰约,窈窕修长,眉目潋滟,梨涡浅笑,动作款款,一个美人。
只见那美人腰一扭就从善如流地坐在他身侧,半倚不倚,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从领口传来。
涂云是个眼睛不瞎审美在线的正常男人,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他都会有,他不自然地避开眼,喉咙动了一下。
沈无闲嘴角的笑意加深,轻轻地把茶杯递到他手里,捏了柔美的嗓音:“公子口渴了吧,让闲儿为公子斟茶可好?”说完手指若有若无的扫过涂云的手背。
涂云:“涂某谢过姑娘。”
沈无闲凑近了他,软软地在他耳边说:“涂公子真的好生惹人注意呢,生的这般俊美,真令闲儿开了眼界。”
涂云:“姑娘过奖了,姑娘的容貌才是令在下神往。”
表情淡淡的,还是那副没什么笑容的表情,耳朵却可疑地红了。
沈无闲心里却有点惊奇,这人这么纯情,经不起撩的么?
沈无闲这么想着,却没耽误她原本的目的,款款扭腰,转眼不知道从哪搞来一壶酒,上好的醉花酿,醇香扑鼻,斟了一大杯,先浅浅抿了一口,故意留了一点在唇上,让嘴唇显得更加娇嫩,贴着涂云,摆出一副敬酒的姿势。
涂云常年领兵作战,军中都是一帮大老爷们,习惯了和那帮粗人打交道,就算来这声色场所,身上经年积累的整肃也让旁人轻易不敢靠近,哪里能招架得住沈无闲这个本就对青楼这一套熟稔于心又正好心怀不轨的再三撩拨。
登时呼吸就有些不稳。
他缓缓抬手,轻轻覆盖在沈无闲的手上,一口饮尽杯中酒。
沈无闲轻轻朝他耳边吹了口气:“涂公子好酒量,真是个豪迈之人呢。”
涂云:“哈哈,姑娘有所不知,这点酒不算什么,我等在军中饮酒的时候那才痛快呢。”
沈无闲:“哦?想不到涂公子竟然是军中之人,怪不得身上气质如此独特,和那帮溜猫逗狗的公子哥就是不一样,我们这种小人物全靠仰仗涂公子此辈人才才能安生的过活,小女子实在感激不尽,就让闲儿再敬公子一杯吧。”
沈无闲脸上挂着一副毫不作伪的仰慕之情,眼中亮晶晶的。
沈无闲这一通拍马屁算是拍到了点子上,涂云常年领兵打仗保卫齐国,可朝堂之上那帮叽叽歪歪的文臣就知道整天挑刺攻讦参本子,有时候甚至齐王也站在他们那边,出生入死不被理解,涂云心中抑郁,又无法说出口,今天听沈无闲这么一说,竟然觉得有点知己的意味。
酒逢知己千杯少,涂云当然是二话不说,痛快饮尽。
面前的闲儿姑娘眉目如画,眼神妩媚,脸颊含羞带怯一般透着薄红,嘴角的梨涡像美酒一样醉人,醉人……涂云的意识有些涣散,他想,他醉了,如此美酒配如此美人,怪不得这么快就醉了。
涂云慢慢闭上了眼睛,脸上是喝醉了的红晕,他酒品很好,就算喝醉了也只是靠在软榻上。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沈无闲确认了一下,他确实是睡着了。
沈无闲四下看了下周围,没人注意这边,她站起身弯腰,在涂云耳旁无声地说了些什么,看起来就好像涂云在嘱咐她去拿醒酒汤来。
沈无闲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捏了捏,果然不少,快速回到刚才的房间换回了她的男装。
然后她就好像肚子不舒服一样面带菜色的招来了妈妈,有气无力地说:“哎呦,不行了,肚子痛死了,我得赶紧回家歇会,你一会替我给姑娘们说声抱歉。”然后手疾眼快往妈妈手里塞了几大块银锭飞速出门,妈妈喜上眉梢的声音跟在后面传来:“好好好,公子您放心,您下次一定要再来捧场哎!”
沈无闲刚刚在酒里下了药,会让酒的浓度提升数百倍,一滴即倒,她做贼心虚,一路低调抄着小路回到客栈。
走廊里迎面正好碰上陈珩。
她表情有些不自然,目光闪烁。
陈珩倚在门边,瞟了一眼她手里握着的荷包,布料一看就是不是普通人才用得起的,款式又是男人的款,沈无闲出去干了些什么就很耐人寻味了。
沈无闲干笑:“殿下。”
陈珩:“唔。”
他好整以暇地等她解释。
沈无闲避重就轻,拈轻怕重,举重若轻地“解释”了一下。
陈珩好像信了她的解释一样,拍拍她的肩膀说:“好,我知道了,下次路过青楼记得叫上我看看能不能也捡到钱。”
沈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