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珩把沈无闲留在自己殿里,自然是要弄清楚她的来历的。西陵珩暗中派出一个手下去调查她的背景,手下一五一十地告知沈无闲的来龙去脉后,他才放出旨意命御卫营统领将沈无闲调到他身边做他的亲卫。
秦高仪收到他的信笺的时候大吃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那丫头就犯事犯到那位面前去了,以那人的缜密程度,肯定识破了沈无闲的女装,大概也得知了他与沈无闲的这层关系,既然没有降罪下来,那应该就是放过了沈无闲。想到这,他松了口气。
秦高仪扶额,他很烦:他的这个师妹,可真是不消停,刚来就惹麻烦,和在青门山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沈无闲然后就开始了她住在昭恩殿为人当牛做马的生活。这是夸张的说法,真要说起来也不算苦逼。她每天除了干婢女该干的活儿,额外的也就是将西陵珩的旨意誊写一遍交给每日必来报道的暗卫。
起初她还感到很震惊,觉得西陵珩竟这样信任自己,而后当她看到那所谓的旨意时便无语了,全是鬼画符一般的图案,怪不得他这样放心。
时间久了沈无闲渐渐也明白了些。传闻这陈王室的王后被黜后,陈世子也一并消失在陈宫廷里,下落不明。可是又有人说他曾经在皇宫当值时见过世子,总之众说纷纭,还一度成为陈氏王族的秘辛之一。
沈无闲有天收拾屋子时无意瞧见书架之中夹了一页画稿,偷偷抽出来一看,一幅画笔精良的工笔画。画上的女子姿态尊贵,面容秀美,穿着玄色朝服,头戴凤冠,画稿一侧写着昭恩西陵氏,又闻先王后姓氏正是西陵,想必她就是先王后了,那西陵珩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
原来是世子,沈无闲暗暗吃惊,觉得自己大概命里犯太岁,一惹就惹了个大人物。
西陵珩每日用完膳后,习惯到枫林深处与自己对弈半日,然后在溪边高筑的浮屠台上禅坐。
沈无闲服侍完他后便无事可做。
西陵珩并没有限制她不准出枫林,但是用脚指头也能想到她要是偷偷溜出去会是什么下场。
每天无事时,沈无闲便在这红枫林里乱逛,数丈高的参天古木葳葳蕤蕤,烈火一般浓烈的颜色,将天空灼灼燃烧,烧红了一角苍穹。她在这古树林里将轻功发挥到极致,踩着林梢一掠好似一阵风过。
一次她在红枫林里偷偷握着落痕剑练剑,这墨玉的剑身似比以前更通透了些,且常常有光华流转,银色的符画在剑身一闪而逝但是却看不真切。但等到她想要深究的时候,却都无疾而终。
这落痕剑果然非比寻常,剑执在手一招一式宛若天成,空气被划破,余波阵阵,连在空中悠然盘旋的枫叶都被剑气震得粉碎。
她正要进行流云诀的第十八式时,忽有一剑挑破她的剑式,是西陵珩。
他一身玄衣,执着那柄连衡剑与她过招,迅捷而凌厉,重功而轻守,直接而刁钻,剑所至之处,无一不是沈无闲的空门,还好沈无闲武艺超绝,几次都险险避过,但扬起的发丝却不能幸免的被割断。
剑光耀花人眼,那西陵珩却始终神情专注,只是那不经意的飞身之处,眼光却落在了那愈加光华流转的落痕剑上,眼神深沉,满是深究的意味。
又是一番争斗,更快更狠,西陵珩在一个紧要关头却忽然停顿,沈无闲瞄准这个时机抬剑就刺过去,不过她也没抱多大希望,西陵珩招式变化多端,心思深不可测,狡猾如狐,想必能躲过,可她偏偏想错了,西陵珩竟好似来不及用剑,手臂就势一挡,沈无闲一惊,迅速收招,但还是有些来不及,剑刃划破丝绸的清脆声音传来,破口处玉色肌肤一闪,随即多了条血痕,沈无闲心里当时咯噔一下——完蛋了,她竟然把这么尊贵的人的手臂划破了!
那厢西陵珩却已随手扯下一块衣料熟练包扎,唇间甚至还有一抹淡笑。不过谁也不知道的是,这个小小的伤口的愈合竟用了那么长的时间。
沈无闲还在怔愣的时候,只见数十条暗影从周围鬼魅一般的蹿出,下一瞬,沈无闲感到了来自背后利刃的刺骨寒意。
西陵珩见状不禁皱了下眉,手一挥那数十条影子当即如轻烟般散去。
“四六,出来。”西陵珩道。
那密林里短暂的晃动了一下,随即一条人影如影子一般的飘出来,直至三丈外站定,那人带着半枚面具,着紧身的黑衣,恭敬的低下头。
“四六,刚才怎么回事。”西陵珩问。
“主上”四六抬眼看了沈无闲一下,犹豫道:“先王后早先下了一道死命,若有人胆敢伤您分毫,立诛。”
沈无闲听到这话汗毛都竖起来了。
西陵珩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四六一眼,“记住,你们现在听命于我,而不是我的母后,以后要是再擅自行动,你知道该怎么做。”
四六立刻低头道:“是!属下再也不敢了!”
沈无闲趁这个机会赶紧伏低做小:“大人,卑职刚刚冲撞了您,请恕罪!”
西陵珩似笑非笑道:“你有什么罪?本来就是……”说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道:“既然你要领罚,那就替换四六,给我做饭吧。”说完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沈无闲与四六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