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雪和蒋妈妈手上长冻疮,在太夫人那里养了多半个月才好点,那种又痒又痛的感觉,不好受,有时候真恨不能将手剁了去。
两个婆子一听愣了,感动的直掉眼泪——郡夫人真是体贴人那呜呜……俩转身挪个马扎坐在夏雪身边,一边帮她洗衣服,一边就唠叨开了。“郡夫人真是体贴我们这些做苦力的。有夫人这句话,奴婢这辈子辛苦都值了。不过奴婢都是劳碌命,天再冷都不长冻疮。不是不长,是不敢啊!白天手冻僵了,晚上回去用开水使劲烫。小丫头手嫩,手上皮都能烫下来。我们现在皮糙肉厚了,歇上一会儿手上就干燥的皲裂,不下水都难受,唉……”
太夫人的衣服大多丝质的,得细细的搓,三个人就一边说着话一边洗衣服,三个女人一台戏。
虽然夏雪说的少,但她能很有技巧的让话题继续下去,还能让两个婆子似乎和皇太后聊天一样感觉非常荣幸。
太夫人如今对夏雪还好,自己不好意思来看,就让丫头拿些好吃的过来装慈祥。
夏雪让蒋妈妈拿多几份碗筷来给大家分着吃。
左边那个马脸的婆子吃的眉开眼笑,连连夸道。“奴婢好久没吃到这么精致的点心了,记得还是年轻的时候,有一次收衣服的请了假,让奴婢帮着上门收衣服,那时节得姑娘赏了这么两块点心,真好吃……就是这个味儿……嗯,托郡夫人的福,奴婢惦念二十多年,梦了多少次,今儿终于又吃到了,嘿嘿……”
右边方脸的婆子就道。“那是你运气好,我年轻的时候长得不错,经常上门收衣服,也不见得回回有赏……”
于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话题就转移到好吃的点心及陈年记忆上来。
夏雪听到了不少东西,心下却疑惑。她到这里到底是做什么来的?这个任务,为啥从没人跟她提过?这里既不像非洲部落也不像有人耗巨资布下一个唐人街的场面、让她做啥?
将所有事情联系起来,有一点非常明确。这是历史发展的某个时间、是一个自成系统的完整社会体系,和她所处的维度完全无干!
夏雪有些迷惑,两位婆子以为她在难过。毕竟没有哪个郡夫人愿意和粗使婆子唠嗑。
看着两位婆子小心翼翼又粗糙朴实的脸,夏雪忽然一笑,笑容淡然、纯净,心里也放开了。是啊,或许很多东西变了,但这些最底层的人,虽然有些恶名,但不妨碍她们依旧朴实可爱。
“生活”并未改变,生下来活下去,就是生活。
夏雪是个现实主义者,既然生在此处,自然要好好活下去,就这么简单。
星眸光芒绽放,刹那绝代芳华!
夏雪收敛了心情,接着两个婆子的话题说道。“其实我最喜欢吃灯芯糕。它不仅形似灯芯,洁白柔润,味道甜辣,清凉芳香,弯转成圈而不断。而且可以用火点燃,散发纯净的玉桂香味,闻着很舒服。据说每盒灯芯糕从第一根开始接连不断的烧到最后一根,不多不少刚好十二个时辰呢……”
“啊?竟然有这种点心,我们听都没听过。”
两个婆子手下不停,眼巴巴的看着夏雪。
“有啊,我还记得做法。我给你们说,你们得空了回家试试……”
灯芯糕更多是孩童时有趣的记忆罢了,好玩大过于好吃。
夏雪从小多动、胆大心细,对此的记忆自然更深刻一些,便将做法细细的给两个婆子说了……
没有人想过,夏雪在浆洗房可以呆的很好,但她真的呆的不错,虽然也很清苦。
苦与乐,端得看各人的心态和志向。
夏雪并未打算在浆洗房呆一辈子,但她在这里结交了一批人、挖了第一桶金。
做什么都讲究人脉,浆洗房十数个粗使婆子的交情也未尝不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命中的贵人,并非身份尊贵、出身高贵的人。而是在合适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的合适的人。
前者就像魏亲王妃,至少暂时并未给夏雪带来什么。而后面这些洗衣婆子,在适当的时候可能会发挥出不可估量的作用……比如需要将魏亲王妃群殴的时候……开玩笑了……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正月下旬,元宵节也过完了。
裴妗荣回了趟赵府,很快又被太夫人“请”回来,因为。太夫人要去福源寺诵经,而且一去两个月。宣恩公府没了内当家,请裴妗荣回来当家。
本来太夫人“提议”让夏雪当家的,但裴妗荣和裴家荣同时抗议,为此还和太夫人“大吵一架”(申皓云和夏雪是这么说的)。让丫头或者侍妾当家显然不合适。
因此,太夫人特意去了一趟赵府,和赵夫人商议好,让裴妗荣帮忙“照看”宣恩公府。
据太夫人所说,裴妗荣并非每天都在这里啊,她只在有空以及这边有需要的时候才来。
夏雪如今姑且算是好了,但她原来的院子被那场火烧的七零八落,也不可能回那个下人的小院去住,因此太夫人说,让夏雪依旧住在东梢间。并让她和裴妗荣一起管好宣恩公府,多向裴妗荣学习……
太夫人和夏雪谈了半夜的心,又安抚她。裴妗荣就是心直口快,人是蛮好的,让夏雪多担待。
夏雪对这些事没有决定权,喜欢不喜欢都这样,事情已经决定了,所以啥话没有。
第二日裴妗荣过来,第三日太夫人就走了。宣恩公府,成了裴妗荣姐弟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