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倒是要多谢你六哥哥了。”
他话里调笑意味甚弄,却又让人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为何要谢他?
滕谦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倒是没说话。
“先生。”戚长复又喊了一声,提醒道。
冶世书方才正色道“姑娘这病可治也可不治。”
“何意?”
“这病症也非第一天才有的,可有影响姑娘平时?”
“并未。”
确实,除了胸口伤处一直未好,别的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若非这次来潮疼痛过甚至不寻常,他也注意不到。
冶世书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那便是了,只是这血不凝罢了,只要不受伤,便无大碍了。”
一旁的秦苏里忙问道“那为何这般疼痛?”
他淡然解释“这鲜血不凝,故而内里不利,若是来潮,必有崩塌之势,人道通则不痛,然姑娘这里,却不尽然,血遇凝阻,则可止,反之,五脏肺腑则气虚,是故,不利纳寒伤身,便是痛中之症。”
戚长了然“若是不治?便每每痛不欲生?却不至于伤及我命?”
冶世书坦然点了点头。
“若治呢?”
他笑了,眼里头竟是闪过一抹得逞的光华,只是略是慎重道“若治也有治的法子,可根治,也可缓拖。”
一旁的滕谦然见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实在墨迹,转眼看自己亲娘几乎被折磨的快要站不住脚,忙走到她身侧,用手扶着她做到一旁的高椅上,略是不耐烦道“有话便快说。”
“根治,法子太重必将伤身,可能会终身不育儿女,若缓治,或一辈子无法逃脱这血液不凝之症,且需要药汤过活,但起码来潮之痛可解,平日里注意莫要受伤,便与常人无异。”
戚长几乎是不做任何考虑,便是直快道“根治,需多久?”
这话一出,本来坐在一旁正不知所措的秦苏州猛然间犹如雷劈,一脸的不可置信,忙站起来惊呼“卿卿!你莫要闹!”
其实,这于戚长而言,并不是什么难抉择的事情,他本也不是女子,要他堂堂顶天立地男儿结婚身子?想来便觉得霹雳,他尚不知道,会在这把肉身里要呆上多久,若是能回到之前,便是自缢他也会毫不犹豫,现在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怕坏了这肉身,失了他任何回去的可能性,不过是吃药不能生育而已,他本也就不痛不痒,所以这般得失,于他而言是及其划算的,是故,他便能丝毫不做犹豫的给出选择。
只是其余三人便不是这般想的,便是冶世书都一时惊讶的说不了话,双眼登时瞪的老大,里头盛满了不可置信,他以为,他会选择第二种方法才是,毕竟生为女子,谁不想着为夫家生儿育女,这便是人之大伦,私心想着倘若以后能有幸娶到她,便是自己也是想要生一双可爱的娃娃的,打心底里,他不想让她选择根治的。
他略有些迟疑的又说了一句“姑娘,你可听清楚了,若根治,便是一辈子与子女无缘了。”
戚长在帷幔后只翻白眼,真想骂一句:废耶?吾岂能不知。
还未开口,便听见一旁的秦苏里打断道“世书侄儿,这事儿太大,断不能听她胡言,你且等等。”
说着便是对后头的柳婆道“去,告知老家主和老爷,若可以,便请他们来一趟。”
柳婆领了声是,便又问“可需请二房三房两家?”
秦苏里使了使眼颜色,看了看一旁不明真相的冶世书,说了声“不用。”
柳婆会意的点了点头,是了,在外头,白风浓是滕家大房的千金,确实没有要请那二房的道理,想着,便是脚步极快的出门了。
回过头来,秦苏里便顾不得什么男女设防这样的虚礼了,忙掀开那轻遮的纱幔,一时间那刹那芳华的娇颜便如此出现在众人眼前,秦苏里急的几乎红了眼眶,忙做到她身侧,拉着她的手苦口婆心劝慰她,让她千万别想不开,办法还有很多。
戚长只是低着头,任由旁人肆意的审视,似乎对秦苏里的种种权威充耳不闻,不知过了多久,见秦苏里能说的近乎都说完我了,方他只是忽然抬起头,看着秦苏里,眼里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我自己的事情,我难道做不得主?”
话甫一落,便听到楼下传来一声怒气,是匆匆而来的滕老爷子“做不得,这件事情,你做不得主。”
滕谦然见是自己父亲和祖父,忙抬步下楼去迎,伸手扶住老爷子的手,引着他慢慢的走。
老爷子面色凝重,抿着唇,眼里头是带着心疼的焦急,他杵着拐杖走了上来,第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美人榻上的戚长,见她面色苍白更无血色,面上更是心疼,颤巍巍的走到戚长身侧,滕谦然眼疾手快的便挪了把椅子放在他身侧,收敛了刚刚的怒气,话语温柔道“你只管好好养着,慢慢治便可,便是慢养一辈子,花上千金万两,我滕家也养的起,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