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孩子在上学吧。"
"上初中。"
"现在上初中不是免费的吗?"
"免费?"
阿姨停顿了一下,好像她听错了一样。"名义上免费,可各种学杂费跟以前不相上下,甚至还多呢。什么补课费啊、什么试卷费啊、什么辅导书费啊,花样多得很。
"我和我丈夫累死累活,一个月下来,几乎没剩什么钱。本来还想着省点钱当小孩以后上大学用的。"
"这样啊,没向有关单位反映学校乱收费吗?"
"没用啊,你忘了,天高皇帝远,谁管得着啊。再说,为了孩子,我啥都肯出啊。你说是不是?"
"是是。"强哥也只能这样回答。
阿姨到五楼搞清洁了。我们宿舍在六楼。
"夏阳,像阿姨他们这种人,只能干体力活。有些人就得干脑力活,有些人就得干体力活。虽然我相信世界是平等的。"强哥感慨地说。
"平等个屁!凭什么他们就得干这种体力活,而其他人就不用干?从你的话就可以反证世界是不平等的。没错,以前我也相信世界是平等的,'自由、平等、博爱',这有什么不好?可是从法国大革命至今,这些口号运行的并不怎么样。
"为什么有些人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有些人生下来就穷得要死;为什么有些人生下来就美得倾国倾城,有些人生下来就丑得只有诸葛亮才要她,可世上能有多少个诸葛亮?你看那些暴发户趾高气扬的,多么嚣张。
"他们忘了,他们的富有是建筑在大众贫苦的基础上的,他们消耗了社会上大量的资源,穷人只消耗了一丁点,不,根本连消耗都说不上。中国的穷苦人民,尤其是农民,是最能吃苦耐劳、最顺从的一群人,可是他们一愤怒起来,又是一群最有侵略性、最有力量的人。
"这是他们的两个极端性格。我想,这或许又是中国特色。富人的孩子上大学,那是去体验生活、享受生活;穷人的小孩上大学,那是全家人用了一辈子甚至透支下辈子的积蓄在供养,还得东借西借呢。这哪是什么平等?他们那些暴发户凭什么这样做?而穷苦人民为什么就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独立宣言》开宗明义说"人生而平等"(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人真的生而平等吗?我怀疑。乔治.奥威尔在《动物农庄》一书中说:'所有动物一律平等,但有些动物比其他动物更平等。'人类不也是如此吗?
"我们得承认一个痛苦的大前提:不平等,这样才能慢慢走向平等,不平等是走向平等的开始。不是吗?邓小平不是早就说过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带其他人共同富裕吗?我想邓小平看到了不平等这一点。"
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完连喝几口水,接着说,"强哥,我们总误以为我们消灭了所有阶级,但是忘了这一真理:在消灭一个旧的阶级的同时,也建立了另一个新的阶级,阶级总在不断交替轮换中。人没有绝对的平等,一如人没有绝对的自由。"
"夏阳,你说的真******对。可是,该怎么解决这一问题呢?"
"不平等是人类共同的问题,除了我说的那些方法外,我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来。"
"****,你们俩突然间那么严肃,真受不了。"阿豪坐在电脑旁,叼着烟说。
"****,我要上床睡觉了。"强哥伸了伸懒腰,然后爬上他的狗窝,睡觉。
我坐在椅子上犹豫了许久,思考要不要去图书馆,思考了半天,最后得出结果,去。
外面的景色美不胜收,尤其是走在路上的美女们。我掩饰不住自己的好恶,就好像我看到美女会多看几下一样。
生活不管我们活得怎么样,总是一刻不停地向前。短暂的高潮过后,便是冗长的无聊。几点起床,几点上课,几点下课,几点吃饭,甚至几点拉屎,生活充满了琐碎,机械得像挂在墙上的老式钟表,让人感到腻烦透了。
天空蓝得出奇,没有一点云彩。突然间,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掠过天空,它把天空驮在背上。这幅景象,我此生不忘。而我呢,把天空扛在肩上,与小鸟相比,如果可以,我愿意与它角色互换。
我坐在中心广场的走廊上,望着天空呆呆地这么想。
大学荒唐的事情很多,最荒唐的莫过于英语四六级。凡事一级别化,便开始慌腔走板。
很多人拿了四六级证后,居然无法翻译一段小文章。可是一翻译出来,又叫人大跌眼镜。他们可以把"so far so good"翻译成"它如此之远以致如此之好",这句话的正确翻译是"到目前还不错"。又比如,他们可以把"人山人海"翻译成"people-mountain-people-se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