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豪此时正在聚精会神地狂抄,我从没见他这么认真过。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陈老爹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我捅了阿豪一下,可他浑然不知。别看陈老爹人老,那眼力可不是盖的,一眼就望穿阿豪在作弊。傻瓜才不知他作弊,他把课件直接放在桌上,眼无旁人地狂抄呢。
"同学,别抄了。"陈老爹低下头跟阿豪说。
"不行,就差最后一道题了,抄完就不抄了。"阿豪抄得性起,也不管是谁跟他讲话。
陈老爹直接拿走课件和试卷,阿豪直接走出教室。作弊被抓意味着直接重修。阿豪这个倒霉鬼,作弊作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其他同学作的够隐蔽的,想抓也抓不到啊。
过了几天,我陪他去行政楼找办公室的杨主任,拿回他的一卡通。那天一卡通也被没收了,没有一卡通,怎么吃饭啊。(一卡通是学生打饭、坐校车和借书用的)
行政楼,看起来挺豪华的,正门还有两个保安守着。听说在这里面上班的,都跟学校主要领导有点裙带关系。他们做个方案,不用两分钟就搞定,直接从网上下载。学校的行政效率,总是这样与时俱进。
办公室在四楼。"咚咚咚",我们敲了门。
"请进。"
"老师,我来拿一卡通的。"阿豪有气无力地说。
"哦,你就是那个作弊的学生啊。"
"嗯。"
"你也不小了,大道理我就不说了。"说完,杨主任打开抽屉找一卡通,还给了阿豪。
"嗯。"
"这老师够拽的,上班还在斗地主。"阿豪说。
"这叫劳逸结合嘛。"
我们走出行政楼,往校门口走去。
这些是上学期的事了,现在的我们,正在作弊中。
十一点五十分,补考完毕,不,作弊完毕。
"******,补考完一身轻松。"强哥边往垃圾桶扔作弊纸条边说。
"就是就是。"我和阿豪异口同声地附和道。
下课时分,人真******多,从四面八方涌向食堂。
我们走进第三食堂。每个打饭的窗口都排起了长龙,长达十多米。人满为患,这个成语突然之间在我脑海里蹦出来。
强哥排队打饭时,有个怪癖,就是东张西望,看有没有美女。他只看就满足了,比看****还牛逼。
"夏阳,快看,美女。"
强哥他把眼光往右手边望去,那美女的背影还真不赖,远看一枝花,近看豆腐花,那个脸,真没法说了,一个坑一个洞的,粉都盖不住。只有印度的诗人泰戈尔才喜欢。我们做不了诗人,无法再看下去,再看下去,就会影响食欲。
"强哥,除非你想跟她的背影谈恋爱,也就是说,你想跟'贝多芬'谈恋爱。我真顶不住。真的那个音乐家贝多芬,也让我受不了,他忧郁、他痛苦、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做他的朋友,可有你受的。他要是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定是个长命的天才。我一直这么认为。"我边盯着前面看有没有人插队边说。
"夏阳,你得了吧,别掉你的书袋子,吃饭要紧。"阿豪打趣道。
人慢慢散去,食堂渐渐安静下来,除了正中央坐了一堆人外,他们在看NBA电视直播,火箭队对湖人队。
每次吃饭都得等强哥,因为他吃的最慢,其次是我。阿豪和圣雄吃的超快。我吃不到三分之一,圣雄早已吃完,我怀疑他是不是没有咬,直接吞下去的。
两个星期后,补考成绩出来。其他两科过了,现代汉语(下)不过,重修。
从此,我跟阿豪都恨死了陈老爹这个伪君子。阿豪说,找个麻袋趁他不注意套住他的头,狂抽他一顿,反正他不知道是谁干的。
我说,这不太好吧,这样干法太文革了,不好吧。
阿豪说,管它文不文革,不抽他,难解哥心头之恨啊。
我说,好吧,你自己去抽他,我就不去了,我写文章揭露他就好了,动手动脚的事,我是不干的。
阿豪说,你太孬了,又不是叫你当红卫兵。
我说,不行就不行,我对红卫兵讨厌极了。
后来这个计划搁浅了。
阿豪说他每次在路上看到陈老爹时,手就痒痒的,想给他一拳,可还是忍住了。
恨跟爱一样,是一种情绪,也是一种力量。
你不能说爱多好多伟大,恨多渺小多低俗。我认为,恨也同样伟大。以色列人就有这种气概,他们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
二战时迫害犹太人的纳粹逃到南美,以色列人不顾国际法规定,把他逮到以色列,绳之以法。这种干法,是是非恩怨分明的干法。
不像我们,一派乡愿天下,总说算了算了,何必这么较真。在我们看来,是非远没有以色列人看的那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