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终于传到后伯耳朵里,惹得后伯吹胡子瞪眼在街头谩骂,取笑后非的村民自知理亏,纷纷登门道歉。后伯见此自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将众人指责一番之后回到屋中与后圣爷俩儿各喝闷酒。巫医后伯喝一口闷酒看一眼后飞,说道:“后非啊后非,我还能够活的多少时日,你如此呆傻,日后若没有我你又如何的生活。岂不是让外人欺侮死你,可怜上天竟然如此欺负我这个孤老头子。”
巫医后伯说到这里放下酒杯,转过脑袋看看坐在身旁的武痴后圣,武痴后圣也是一脸颓靡。后伯看看后圣心中似乎更是大为恼怒,说道:“你个后圣,只知道成天在后非身上搓来搓去,说什么乃培养后非的元神,有个屁用,你倒是整天搓来搓去,搓出个鸟来啊。”武痴后圣听着后伯的话语在一旁却是一言不发只顾自斟自饮,一杯接着一杯仰脖子喝酒,放佛后伯所说之人不是自己,是个外人。
后非更是置若罔闻,虽然见爷爷适才与一些人在庭院街道之上争吵,现在不知为何又与师父后圣争吵,自己却不吵不闹呆呆坐在一旁。待到第二日清晨一睁眼又是乐乐呵呵,一天到晚什么事情也不放在心上浑然傻人一个。巫医后伯一世之中救人无数,想不到到头来却是换的如此一个报应,莫非苍天无眼!
同年不久,后非听到灵儿对着后潇潇“娘,娘”的叫几声,后潇潇立即拿出一块烤好的鹿肉,灵儿美滋滋吃着烤肉对着后萧萧撒娇叫娘。后非早已羡慕,朝着灵儿母亲后潇潇跑过去学着灵儿的样子娘啊娘的叫个不停。后非似乎浑然不懂“娘”为何物,开口闭口叫个不停,使得后潇潇尴尬不安。
后潇潇心地善良,看着自己身前的后非,想到后非连自己父母双亲什么容貌都是没有见到过,今日里对着自己却是左一声娘右一声娘叫得自己心神慌乱,一颗心立即纠缠在一起,将后非紧紧地抱在怀里久久没有松开。后天佑与后伯看到此番的情形,心中均不是滋味,在一旁神情黯然说不出话来。
后伯竟双目湿润,默默的领着后非回到自己家中。村人都晓得后伯独自教养后非的难处,孩子没娘天长日久最终也不是办法。后天佑与后可道两人商量来商量去,在后可道主持之下,后潇潇听从公爹后天佑的劝说收后非为义子,如此一来后天佑也算有一个孙子,后非也算有了母亲,乃两全齐美。
待到后非九岁,在后家村最乐意与两个人一起玩耍,一人是后天佑的三孙女灵儿;另一人就是居住在射姑山入山口处一年之前后世一脉十年宗族大祭祀之时被新造就出来的另一个傻子后圣。后圣的底细全村尽人皆知,并非和后非一样一出生就是一个傻子,在神志没有混乱之前却还是一个令人钦佩的绝世高人。
后圣一日随朋友进山打猎,哪里知道一去多年在也杳无音信。后潇潇与后圣果然青梅竹马,在后圣失踪一段时间之内竟然同样不见踪迹。不过是后潇潇失踪数月却重新归来,嫁给后天佑的长子。正当村中之人逐渐忘记后圣之时,后圣却又奇迹般出现在村中,却偏偏收后非为弟子,惹得后家村人俱是吃惊。
后非八岁,恰逢后世一脉十年逢的一次的春社祭祀,回村八年的后圣登上擂台,以一式“百蝶恋花”让后家村参赛的儿郎人人心悦诚服一举成为祭祀百雄擂台之上的百雄长,更是赢取芳心无数。后圣对村中少女的垂青丝毫不放到心上,虽然正值而立之年,英姿勃发,毕竟少了年少之时的一丝轻狂多一分风霜之后的成熟沉稳。只是用一双略含惆怅的眼睛看了看已为人母的后潇潇,转身领着后非回到后伯家中。
后潇潇看到后圣在一旁看着自己,急忙低下脑袋,躲闪的眼眸之中闪现出后圣的身影,流露出的不仅仅是一丝羞愧,更多的是一份无奈,看到后圣领着后非离开百雄擂台心中更是百感交集,神情黯然的领着灵儿向家中走去。后潇潇步履蹒跚缓缓而行,更是心意踌躇捉摸不定。
百丈崖,春寒料峭,一帘淡月却是弯如玉钩。后圣在百雄擂台之上一显身手力挫群雄成为射日祭祀的百雄长,正是村中之人皆大欢喜的事情,后潇潇在家中却是辗转难眠,心烦意乱,看着在床上沉睡的灵儿,竟有些坐立不安。夜,最怕孤单;月,最怕凄惨。长箫悠悠,更是撩拨愁人的思绪。
“我知道你在这里。”一位白衣女子寻听着哀婉萧声,零乱着头发步履蹒跚而来,看到一个正身端坐的麻衣汉子正在背对自己静静吹着箫笛,也就在百丈崖断崖边缘静身儿立,任凭自己的白色衣襟随着强劲的山风猎猎飞舞,随风飘散的,不仅仅是一份无奈的离愁,更是过往的闲杂思绪。
“我知道你也会来。”麻衣汉子将手中的长啸轻轻摩挲着,淡淡说道,“这根竹箫是当年你赠送与我的信物,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我身边陪我。没有你的岁月之中,不知道陪着我度过多少凄美的月夜。每每的将它握在手中之时,我总是感觉着自己如同在握着你得双手一般温暖。”麻衣汉子说着话,猎猎山风似乎要将他要吹动一般,在呼啸的山风之中不停的抖动,完全没有白日里的众人面前的八面威风。
“那日自你坠落悬崖我也是痛不欲生。仙子安慰我说断崖陡峭,你坠崖之后定会九死一生让我节哀顺便。我自是不相信她对我说的话,与仙子在断崖下找来找去只不见你的踪迹,以为你被山间野兽所食。”白衣女子听到麻衣汉子的话语心神颤动不安,柔柔的眼神蕴含一屡幽怨,在麻衣汉子身上静静流淌。
麻衣汉子沉一沉肩膀,望着眼前残月以及月光下苍茫的射姑山,仍是淡淡的说道:“当年之事你也不要愧疚,我坠落悬崖也是命中该有此一劫。后伯当年曾经为我们二人的婚姻一事做过占卜,卦象所显示的是‘情深离飞’之象。坠崖之后我经历情劫,早已将感情一事看得清楚平淡,命中有时终会有,命中无时莫强求。你身为人母或许今夜你当真不应该前来看我。”
麻衣汉子说到这里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长萧,接着说道:“或许那****命不该绝,被山涧断崖之上旁生的一棵古树托住身体,算是九死一生,上天偏偏的是留我一条性命,多亏仙子传授我驭风之术,我在断崖之下的古树枝上,等到山风呼啸吹来才得以脱身。可惜,你已离山而去,我也只好四处云游而去。”
“明日的进山祭祀,你有几成把握回到后家村?”白衣女子听到麻衣汉子说完,看着麻衣汉子忐忑不安的说道,“后世一脉数以百年的祭祀魔难你们又能否走的过去?千百年来的夙愿真不知道后家人得罪了哪一方的神灵,竟然天降如此灾祸。虽说尽人力而听天命,百雄儿郎,那一个不是儿子丈夫父亲。”
“尽人力而听天命,天的事情谁又摸得清楚,不过这次我准备了八年,又是有天地正神相助,估计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怪只能怪当初我们在圣山之上没有对仙子说的清楚。”麻衣汉子转过身子,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白衣女子,想到过去与自己有过的缠绵,心神为之一颤,淡淡说道:“你瘦了,眉角更清秀。”
麻衣汉子说到这里旋即下山走去,边走边是说道:“此番后氏一脉宗族祭祀大事若是不成,估计我又要重新进入轮回积蓄力量。如此,我与仙子定难有见面之日。他日你若有机会见到仙子,替我转告她,我武痴尚在人世。”麻衣汉子的身影,也随着这缥缈的声音,远远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中。
“难道你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么?”白衣女子看着麻衣汉子远去的身影,身体似乎疲乏到了极点,拢了拢自己的凌乱的头发,“‘情深离飞’之象,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我心中所受到的苦闷。”
第二日,昏晓相接,后圣带着傻徒弟后非,与组建好的祭祀队伍一同踏上进射日峰的祭祀之路。后世一脉的祭祀儿郎在百丈崖之上喝过烈酒之后,站在百丈崖群雄振奋,热血沸腾,想到自己身上担当的宗族重任,都是精神疯狂一般,朝远处的射日峰昂首振臂高呼:“风——!风——!”
族中四老在村民陪同之下,看着族中儿郎们义无反顾踏上祭祀之路,几位老者想到后世一脉社日祭祀的惨事心情俱是沉重,在百丈崖上不说一语驻足守望。直到傍晚,不堪守候的后家村民终于看到几个进山祭祀的后家儿郎满是伤痕的向百丈崖跑来,却还没有来得及回到百丈崖就纷纷倒地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