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远离向铭。”
向铭……我心头一颤。我是下了决心要和他一起走下半程的人生路的。说爱倒是有些过了,我这个年纪,这种经历,怕是很难再说爱了。于向铭,是喜欢的,也是欣赏的。
我咬牙道:“好。”
“第二,与我同住共同生活,给琯琯一个完整的家。”
“期限?”
叶慕戎双眸漆黑一片,沉沉的黑,冷冷的暗,表情复杂的看着我,眉目间似有纠结,咬牙切齿一般的说:“三年。”
“一年。”
“三年不改。”
“一年,否则咱们就打这场官司,纵是骨肉分离,我也要琯琯记恨你一辈子。”
叶慕戎不可置信一般的看着我,眼中似有伤痛,突然大笑道:“好,一年就一年,你这么恨我,早早解脱也是好。”
“还有三吗?”
“没有。”
我仰头看着他,慢慢的说:“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不要让你的家人知道琯琯的存在,期限一到你要彻底的离开我们的生活。从此再无瓜葛。”
叶慕戎脸色忽明忽暗,一双眼睛凶狠的瞪着我,似乎随时要扑上来咬我一般。他默然了些许后说:“好,我答应你。”
年关将至,旅游业迎来了冬日里的小春天。随着各大酒店的入住率蹭蹭上涨便是房价和机票,就像牛市里的股票走势一路飘红。就是这样,出行的人也不见少。办公室的电话始终处于热线状态,同事们一边感慨有钱人真是太多了,一边奋战在订房订票的最前线。
经理晃着一副奸商的嘴脸出现在我面前,递给我一份合同说:“约了彭辉的孙总晚上签合同,八点,新世界大酒店。”
我暗骂一声娘,“经理,我都超负荷工作多少天了。”
“想想马上要发的奖金,是不是立刻有动力了?”
我继续骂娘。心想,姐家里供着一位财神爷呢,谁还在乎你这点小奖金。财神爷指不定哪天高兴了,金笔一挥扔我一笔赡养费,后面的零都够我数半天的了。
可惜,根据财神爷最近的心情和脸色来看,怕是连伙食费都不肯给我。
电话在这个时候应景的响了,财神爷的名字跳跃在屏幕上,我接起,“喂。”
“哪儿?”
“公司。”
“几点到家?”
“那个……今天……”
嘟嘟的忙音提示我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有时候夜里醒来,看着别扭的睡在床的另一边的人,月亮孤冷的光让他面部的棱角更加的凌厉冷傲。我会想,这是何苦呢?
一个胁迫一个被迫,以三口之家的模式,硬生生的要共同的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多么的别扭。
对于不用再去寄宿制的幼儿园,琯琯表现出了莫大的欣喜,对眼前这个突兀的出现在家里的男人多少有了点感激的情分。但仍然是畏惧于叶慕戎那张谁都欠他钱的表情,时不时的偷偷跟我说说她是多么的喜欢向叔叔和向岑荀小朋友。
而对向铭那样精于世故的人来说,在我说出不跟他去芝加哥的时候,他就懂了。
他说:“因为叶慕戎是琯琯的父亲。”
平白直叙的语调让我惊讶他知道的太多,向铭温和的笑了笑,说;“做我这行的免不了要关注一些金融方面的新闻,知道叶慕戎其人并不奇怪。早在当年慕容氏和叶氏危机的时候,我就听闻过了叶氏独子的一些传闻。那天他找我买房子的时候那种负气的举动,全然不像是传闻中冷静甚至冷酷决断的模样。单凭意气而为。”向铭扶了扶镜框,眸色沉沉的看着我说:“盼紫,我想他在乎你比你多知道的还要多。”
我沉默着。
向铭停了停,喝了一口白水,仍然在笑,“我有位同事曾在东京留学,和你是同一个学校的。我跟他谈起叶慕戎,他说当年可是只知道叶流连不识叶慕戎的,同时还有那些和叶流连一起肆意挥洒青春的朋友和顾盼流连中的另一位,顾盼紫。”
“对不起,向铭。”
“盼紫,到了这个地步,煽情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不过也就是给彼此徒增烦恼罢了。我尊重你的决定,但并不代表我对你的感情不是认真的。”
“我明白的。”
“我知道你明白。”
我勉强的微笑,向铭却不笑了,他扶了一下眼镜框,神情肃穆,“盼紫,你和叶慕戎骨子里都太固执了也太骄傲了,强则易折,爱情里的臣服并不一定是以牺牲尊严为代价的。”
我眨眨眼睛,“倒是很了解叶慕戎嘛。”
“前天在酒吧遇到了他,他让我离他的老婆和孩子远点。”
“……”
向铭最后跟我说:“我和叶慕戎在对待感情上是两种人,我是想好了再做,他是想都不想就做。如果我当初不是太过谨慎,默默的观察了你许久,如果我早点进入你的生活,或许今天的结果就不一样了。”
咖啡厅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低沉的女生恰好唱着:“这个世界没有如果,错过了就不再拥有……”
我没有跟向铭说起叶慕戎的胁迫,既然已经不能在一起,我没有必要让自己显得多么无辜。与其给彼此徒留一条无望的后路,不如索性让他以为因了琯琯的原因,我和叶慕戎得以破镜重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