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寺中一名老年的知客僧随同闻苍松迎下山来,说道:“本寺方丈和诸长老闭关静修,恕不见客。”群豪一听,尽皆变色。
周颠怒道:“这位是明教教主,亲自来少林寺拜山,老和尚们居然不见,未免忒也托大。”那知客僧低首垂眉,满脸愁苦之色,说道:“不见!”
周颠大怒,伸手去抓他胸口衣服,说不得举手挡开,说道:“周兄不可莽撞。”彭莹玉道:“方丈既是坐关,那么我们见见空智、空性两位神僧,也是一样。”哪知客僧双手合十,冷冰冰的道:“不见。”彭莹玉道:“那么达摩堂首座呢?罗汉堂首座呢?”那知客僧仍是爱理不理的道:“不见!”
殷天正犹如霹雳般一声大喝:“到底见是不见?”双掌排山倒海般推出,轰隆一声,将道旁的一株大松树推为两截,上半截连枝带叶,再带着三个乌鸦巢,垮喇喇的倒将下来。那知客僧至此始有惧色,说道:“各位远道来此,本当礼接,只是诸位长老尽在坐关,各位下次再来罢!”说着合十躬身,转身去了。
韦一笑身形一晃,已拦在他身前,说道:“大师上下如何称呼?”那知客僧道:“小僧法名,不说也罢。”韦一笑伸手在他肩头轻拍两下,笑道:“很好,很好!你擅说‘不见’两字,原来是不见大师,是空见神僧的师兄。只不知阎罗王招请佛驾,你‘不见神僧’见是不见?”那知客僧被他这么一拍,一股冷气从肩头直传到心口,全身立时寒战,牙齿互击,格格作响。他强自忍耐,侧身从韦一笑身旁走过,一路不停的抖索,踉跄上山。韦一笑道:“这傢伙带艺投师,身上内功不是少林派的。”
赵天启闻言冷冷一笑:“少林派成昆都能收,自然是佛门广大,无人不可入。对了,赵敏郡主,前几日六大派失踪之事,你清楚么?”
“哼!”赵敏这几日仍旧不理明教众人,是以赵天启问话,她之事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赵天启见状也不生气微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而且我若所料不差,这事马上就能有分晓。”
周癫闻言疑惑道:“教主,你这话怎么说?”
不等赵天启说话,杨逍抢先道:“刚刚韦蝠王打了那小和尚一掌,他的师傅定然要出来相见!到了那时候,少林派到底有无意外,伤殷六侠的又到底是谁自然就有了结果。”
“走吧!”说完,赵天启当先而走。众人料想一场恶斗已然难免,少林派素来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千年来江湖上号称“长胜不败门派”,今日这一场大战,且看明教和少林派到底谁强谁弱。各人精神百倍,快步上山,想到少林寺中高手如云,眼前这一大战,激烈处自是非同小可。
不到一盏茶时分,已到了寺前的石亭。只见那石亭有两根柱子断折了,亭中的石桌也掀倒在地。说不得笑道:“少林和尚好勇斗狠,这两根柱子是新断的,多半前几天刚跟人打过了一场大架,还来不及修理。”说不得此言一出,再加上赵天启先前的洗脑,明教众人各个握紧手中兵器,严阵以待。
群豪在亭中等候,料想寺中必有大批高手出来,决当先礼后兵,责问何以对殷梨亭如此痛下毒手,众僧若是蛮不讲理,那时只好动武。岂知等了半天,寺中竟全无动静。
赵天启见状,对张无忌、杨逍、韦一笑道:“张兄弟、杨左使、韦蝠王,你们三位随我上山一探究竟。鹰王,还请你带着各旗兄弟留在此处,看着赵敏!”
“得令!”众人轰然应命!四人来到大雄宝殿,但见佛像前的供桌倒在一旁,香炉也掉在地下,满地都是香灰,却不见人。杨逍见状道:“教主,此事大有蹊跷!”
赵天启点头道:“咱们四处看看!”过得片刻,忽听张无忌道:“咦,这里有柄断头禅杖。”韦一笑亦是道:“啊!这里好大一摊血渍!”便在此时,一阵疾风刮过,只吹得众人袍袖飞扬。接着猛听得西边喀喇喇一声响,数十丈外的一株大松树倒了下来。群豪吃了一惊,同时跃起,奔到断树之处,只见那株松树生于一座大院子的东南角上,院子中并无一人,却不知如何,偌大一株松树竟会给风一吹便即折断,压塌了半堵围墙。众人走近松树断截处看时,只见脉络交错断裂,显是被人以重手法震碎,只是树络断裂处略现干枯,并非适才所为。
四人细察周遭,杨逍说道:“咦,不对!这里动过手。”韦一笑亦是道:“好厉害,伤了不少人啊!”大院子中到处都有激烈战斗的遗迹,地下青石板上,旁边树枝干上、围墙石壁上,留着不少兵刃砍斩、拳掌劈击的印记。到处溅满了血渍,可见那一场拚斗实是惨烈异常。地下还有许多深浅的脚印,乃是高手比拚内力时所留下。
张无忌叫道:“快抓那个知客僧来问个明白。”韦一笑、杨逍分头去找,那知客僧却已躲得不知去向。过得小半个时辰,两人先后来报,说道寺中无人,但到处都有激斗过的痕迹。许多殿堂中都有血渍,也有断折的兵刃,却没发见尸首,而罗汉堂中的雕像大有异处。
赵天启道:“咱们去看看!”来到罗汉堂中,只见墙上溅了不少血渍,戒刀禅杖丢满了一地。韦一笑道:“教主,每一尊罗汉像都给人推动过,本来兄弟疑心后面另有门户道路,但查察墙壁,却无密门秘道。”
杨逍沉吟半晌,道:“咱们再把罗汉像推开来瞧瞧。”张无忌跳上神座,将长眉罗汉推在一旁,露出墙壁,果然并无异状。杨逍也跃上神像,细看那长眉罗汉,突然“咦”的一声,道:“罗汉背后写得有字。”将那尊罗汉像扳转身来。
四人赫然见到一个斗大的“灭”字。罗汉像本是金身,这时金光灿烂的背心上给人用利器划出了一个大大的“灭”字,深入逾寸,笔划中露出了泥土。印痕甚新,显是刻划不久。
说话之间,赵天启运转“破体无形剑气”将十八个罗汉金像部转了过来,除了极右首的降龙罗汉,极左首的伏虎罗汉之外,余下十六尊罗汉背后各划了一字,自右至左的排去,十六个大字赫然是:“先诛少林,再灭武当,惟我明教,武林称王!”
杨逍、韦一笑见状惊叫道:“这是移祸江东的毒计!”
张无忌见状叫道:“咱们快把这些字刮去了,免得做冤大头。”杨逍道:“敌人用心恶毒,单是刮去这十六个字,未必有用。”张无忌次周颠觉他说得有理,只问:“那怎么办?”韦一笑道:“这其实是个证据。咱们找到了使这移祸毒计之人,拿他来与这十六个字对质。”杨逍点头称是。
当此之时,赵天启忽然道:“看来有人暗中相助本教啊!”
韦一笑疑惑道:“教主何出此言?”
赵天启解释道:“刻下这十六字之人,既是存心嫁祸本教,使本教承担毁灭少林派的大罪名,好让天下武林群起而攻,然则他何以仍使罗汉佛像背向墙壁?若不是韦蝠王细心,那不是谁也不会知道罗汉像背上有字么?”
杨逍经此一提醒,点头道:“教主说的不错,这些罗汉像是另外有人给转过去的,多半暗中有人在相助本教。咱们已领了人家极大的情。只是,这其中的原委曲折,我也猜想不透……”
他这句话尚未说完,张无忌突然“啊”的一声,大叫起来,说道:“‘先诛少林、再灭武当’,只怕……只怕武当派即将遭难。”
韦一笑道:“咱们义不容辞,立即赴援,且看到底是哪一批狗奴才干的好事。”赵天启也道:“事不宜迟,大伙立即出发。这批奸贼已先走了一两天。”
张无忌心想宋大师伯等不知是否已从西域回山,这一路上始终没听到他们的音讯,倘若途中有甚么耽搁变故,留守本山的只有太师父和若干第三代弟子,三师伯俞岱岩残废在床,强敌猝至,却如何抵挡?想到此处。不由得忧心如焚,朗声道:“各位前辈、兄长,武当派乃先父出身之所,太师父对我恩重如山。今当大难。救兵如救火,早到一刻好一刻。在下先行一步了。”说着双手一拱,闪身出了山门。
赵天启见状对韦蝠王道:“韦蝠王,与六大派和解,张无忌是关键,烦请你随行保护于他!”
张无忌在光明顶上也不仅为明教出手,还给众人治伤,更兼性子谦和也甚的众人喜爱,于是得令后,韦一笑一拱手:“好!”说完直追张无忌而去。
“杨左使!咱们下山会同鹰王等人,共上武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