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亦言兀自镇定着,她不信这一切都是虚幻的,他的爱怎么会是虚假的呢,对对对,那些鞭痕就是最好的爱的力证。
老夫人似是一下子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轻的哼笑一声,凉薄的说道:“你是要说我儿子为了娶你,跪求天皇赐婚的事吗?”
乔亦言愣住了,她燃起逃跑的欲望,她情愿心存幻想,而不是被人亲手捏碎自我编织的幻境。
“不过是个局罢了,你真是傻的可怜。你以为真的有跪求天皇陛下赐婚这事儿吗?别天真了,不过是为了给我儿子包装一个为爱奋不顾身的形象罢了。凭借着这个形象,和詹姆斯签署了铁矿石东亚独家贸易权,还顺道挽回了我儿子多年浪荡的形象。”
乔亦言怔愣着,迷茫无措的样子让人心疼,老夫人乘胜追击,开弓没有回头箭的。
“你想不想听听我的秋茗为什么要挑上你呀?老夫人鼓捣着手里的录音机,男人低沉而熟悉的腔调重新回荡在屋内,母亲大人,不必担忧,她是最优的选择。第一,她是个中国人,和她结婚容易制造话题,吸引人们的目光,比一般都日本女子更具话题性;第二,她是个中国人,即便回头她意识到被利用了,不过给她些钱就能打发了,名门贵女要不就不听指挥,要不就是作天作地的折腾,容易伤了自己的元气;第三,她是我见过的姑娘中最傻的,最容易骗的,反正她也听话,等高桥百合子回心转意了,再哄她两句就能把她哄离了日本,以后就是天各一方了。”
老夫人承认她录下儿子的话是别有用心,而看着她备受打击的可怜模样,自己的用心确实如设想般实现了。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谎言呀?他伤的还挺重的,不至于这么夸张吧。”乔亦言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寻找着微弱的反抗。
“哼,不过是为了引起高桥百合子和詹姆斯的注意,不真实点怎么能引起关注呢。”老夫人继续撒盐。
“我明白了。”乔亦言木讷的回复着。
“你想想吧,我儿子是不是结婚一个月都没碰过你?”老夫人抛出一个问题。
“求你不要说了。”乔亦言不想心中所有的幻想都被打破,竭力阻止着。
“你以为他是尊重你是吗?”老夫人的口气讥诮的不得了,刺的她无力反驳。
“她那样傻,倒是真的出乎我的意料”,男人漫不经心的话语诛心的厉害,女人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在他的心里就是个傻子,是个有些利用价值的傻子罢了,那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解释清楚了,怨不得当时百合子带她去到聚会上,男人的神色会那般抵触,她光顾着相思之苦带来的滤镜效应,完全忽略了这一切,甚至还傻乎乎的脑补出他的怪异源自他对她的思念与克制。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这个男人设计的一个局,而她是最称职的棋子。现在人人都称道藤原秋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浪漫男人。
乔亦言任凭泪水滑落,跌跌撞撞的往后院走去,一路走来,磕的伤痕累累,游魂般飘荡在樱花树下,曾经的誓言言犹在耳,只不过三个月后他就要对着真正的女主发下誓言,自己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他死之前我们见过一面,他说了很多他俩的过往。”老者眼眸里藏着意味深长。
乔拓勋的脸色凝重,只是灼灼的望着他,如鲠在喉的模样,多说一个字都是奢望。
“半真半假吧。”老者想了一下,这个用词更加准确一些。
“他承认了,当时他娶你母亲,确实为了引人注目。铁矿石的独家代理权对他来说很重要,一方面是稳固他在藤原家族的地位,为他继任家主积攒口碑。另一方面可以打开北美市场,打响藤原家的知名度。詹姆斯一向追求自我和家庭至上,对于联姻之事嗤之以鼻,在他看起来联姻是违背人性和美好的事情,如果一个为了利益接受联姻的人,从来都成为不了他的合作伙伴。那我就就只能为了达成合作塑造一下自我形象。”
“都是算计吗?”这是他当年脱口而出的问题,虽然他也觉得背后包裹了层层叠叠的机心与算计,才配的起藤原家主之位,只不过他也不能免俗的一探究竟。
“半真半假。”这是藤原秋茗的自我评价。
“我想娶她,是想真真切切的占有她,又确实存了抛弃的念头。”藤原秋茗说这话时,语调沉重,带着明显的自嘲。
“多么讽刺,我算计了她的真心,算计了这份真心能给我带来多少好处,一切都如我所愿,我却不想放手了。”
藤原秋茗满脸的嘲讽,这也许是对他最大的惩罚。难道是算计习惯了,他不自觉的掺和进几分真心。他私心觉得这样维持着也不错。齐人之福他不是没有想过的,这个女人如此好糊弄,那哀求一下她,把家族不容大肆渲染包装一下,把她养在别院。可是不知为什么,他自己居然不想了。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真的成了情圣,难道是面具戴久了,成了真的吗?
“母亲大人好手段,何必如此着急呢。”藤原秋茗对上母亲冷淡的面容。
“拖拖拉拉,不像我的儿子。”她的音色寒冷入骨。
“如果我拖拖拉拉,母亲会出手杀人吗?还是诛心而已?”藤原秋茗褐色的眼眸死死的盯着母亲。
“秋茗,母亲也是个女人。”老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母亲大人慈悲呀,秋茗明白。这个事情我不能拖拖拉拉,否则是个彻头彻尾的死局。”藤原秋茗一脸死寂的望着星空,第一次对于没完没了的权谋算计厌烦至极。
“茗,你心里有谱就行。”老夫人的脸上露出些心疼的神情,“茗,家主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当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藤原秋茗怎会不明白,乔亦言这个女人他保不住了,如果他还拖泥带水,父亲的手段可能就不是诛心这么简单了,“斩草除根吧。”藤原秋茗是明白的。
斩草除根,他是个疯子吗?乔拓勋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赤红的眼眸死死的盯着老者。
“傻孩子,你以为一个荣光百年的家族是风花雪夜里活下来的嘛。放她离开是最后的慈悲。”老者倒是坦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