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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可惜了

藤原秋茗的思绪飘零杂乱,在漫无目的的海洋中徜徉,蔓延的血迹却像指引一般,引导着他缓步前行。

记忆定格在冰冷的雨夜,他双手沾满了血迹,一贯白皙的脸庞都沾上了刺目的鲜血,脚下躺着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背后传来一声声悲鸣,冰冷的雨水冲散了血迹,扩散着漫无边际的血腥气。他行尸走肉般转头回望,对上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不再有爱意萌动的羞怯雀跃,不再有恨意绵绵的决绝,只留给他一双空洞的黑瞳,晃得人心痛,他走过去,修长的手指拨开女人湿漉漉的头发,轻声开口道:“我们回吧。”语调中带着令人心醉的宠溺,眼眸中也是醉人的温柔。女人只是瘫坐在地上,直勾勾的向前看着,男人的手掌发力,硬生生的将她从地上拽起来,语调略带冷硬的开口道:“走吧,人彻底死透了。”女人任由他拉拽着,跌跌撞撞的跟着他。

“为什么要杀我爸爸。”女人恢复神智已然是两天之后,两天以内她水米不进,神思恍惚的,她突然开口和他说话,也是吓了他一跳。他放下手里的汤水,就像无数次做过的那些亲密的行为一样,轻轻的拥着她,开口道:“因为他是间谍,他窃取了情报。”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狠厉决然,动作仍是温柔的。女人苍白的脸庞闪过了一丝惊惧,但很快又被忧伤所取代,“明白了。”女人的回复的语气之轻,一不留神甚至会错过她的支言片语。男人当然听出了她语调背后的失望和木然,他瘦削的下巴轻轻的磨砂着她的发顶,轻轻的嗅着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即便他心里藏满了爱意却包裹着深深的无力感。

“诺诺,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亲手杀了我,你发泄出来吧,不要憋着,好吗?”男人一副循循善诱的口气。

女人似是无力挣扎,语调忧伤的回道:“藤原秋茗,我有什么立场向你发泄呢,被你强行霸占的情妇的立场吗?”

藤原秋茗似是听到了刺耳的言论,怒气冲冲的回道:“诺诺,你是我的妻子。”

“妻子,哼,我们早就分开了,我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女人似乎想要激怒他一般,卡着他不爱听的话语,一句句的刺激他。

“我是你的丈夫,这一点从来没有改变过。”男人真的被彻底激怒了,拥着女人的力度逐渐加大。女人则默不作声,任由他死死的掐着她。

“诺诺,你快点好起来吧,你想要杀了我替你父亲报仇,还是离开我,都要快点好起来,不是吗?”男人似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动作过于粗鲁,再开口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以后不要叫我这个名字,你没有资格。”女人开口,语气中的仇视再也藏不住。

男人轻哼了一句,似是故意气她一样,开口道:“诺诺,这个名字只有我叫得,要是我听到那个便宜男人敢叫这个名字,我保不齐做出什么吓人的事情。”

女人被他口气中的戾气吓到,轻轻的瑟缩了一下,不再说话。男人似乎喜欢这种恫吓的感觉,轻笑了一声,轻轻的吻了吻她冰冷的脸颊,“听话,把汤喝了。”

女人犹如一具提线木偶,一口口的灌着汤,男人看着她吃的过于狼狈,忍不住出声,“慢点喝,诺诺。”女人却不打算听话,依然猛烈的喝着汤,男人的眼睛中涌动着忧伤与无奈,好孩子,你们俩可惜了。这话犹如一把尖刀,直插他的心脏,他不愿意,一点都不愿意,什么叫可惜了,他俩本就该一生一世的。

蓦然睁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卧室布景,胸口的伤口已然被细心包扎过,他开口问道:“怎么回事?”藤原浩宇凑了上来,回道:“老爷,您醒了。”

“那个年轻人呢”?藤原秋茗开口问道。

“老爷,哪有什么年轻人,你不小心跌了一跤,怎么还这么不巧,受了这么重的伤。”藤原浩宇开口回道。

“浩宇,你说什么?”藤原秋茗诧异的睁大眼睛。

“老爷,您这次摔得不轻,要好好养着,背部的旧伤也有点复发的样子,您都要好好养着些。”藤原浩宇开口回道。

“浩宇,那天晚上的年轻人呢,他说她死了,”藤原秋茗开口。

“老爷,你是病昏了头,哪有什么年轻人呀?”藤原浩宇开口回道,脸上一副惊愕的表情。

“浩宇,你把拓海叫来。”藤原秋茗说道。

藤原拓海一个小时以后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父亲大人,您醒了,您还好吗?”。

“拓海,你介绍了你的朋友,叫乔拓勋的年轻人给我认识,是不是。”藤原秋茗开口问道,因着刚刚醒来,声调不高。

“父亲大人,并没有呀,我的朋友里没有叫乔拓勋的呀。”藤原拓海一副狐疑的样子。

藤原秋茗怔愣了一下,缓缓开口道:“我有点乏了。”藤原秋茗言罢就闭上眼睛,手轻轻的按压着胸口的伤口,疼痛感的真切让他正视那一刀并不是虚幻的存在,只是他已然无力探究这些人欺骗他的原因,甚至他也不想正视那个事情,战犯,他无比厌恶这两个字,这令人厌恶的战争,他失掉了好多,你是个好孩子,可惜了。可惜了,可惜什么呢,可惜他没能与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惜他要背负着刽子手的阴影活下去。

藤原浩宇一出门,脸色狠厉下来,“少爷,请您要遵守诺言。”藤原拓海一愣,只能木讷的点点头,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藤原浩宇开口打断道:“少爷,合起伙来欺骗老爷,是为了老爷。”他的口气虽然是一贯的恭谨,但是警告的意味丝毫不减。他经过中年美妇时,藤原浩宇点头行礼,低声说道:“夫人,不要节外生枝。陈年旧事就过去吧。”中年美妇的脸庞浮现出不甘心的愠怒,但是无从发泄,藤原拓海低声回道:“母亲大人,父亲并没有糊涂,估计只是不想深究罢了。”中年美妇的脸庞上的一丝愠怒被奇怪的扭曲表情取代,她冷笑了一声,转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渐行渐远,就像这么多年来,两个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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