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亦言站在花园内,一双月牙弯弯的眼睛,投射出少有的哀愁,她穿了一件极为得体的素色旗袍,虽然不再年轻,然而身材保养得当,仍然聘婷飘然,让人感叹岁月从不败真美人。言,是很亲昵的称呼,他看到眼前的女人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温柔而知性,他就那么静静的望着他,穿过时光的隧道,好像回到了初见之时。
她扬起了足够让人心生好感的笑容,贤淑得体的紧,落落大方的与他打了个招呼,
“您好,我叫乔亦言,从北平而来。请问你怎么称呼?”带着些许蹩脚的口音,不算特别纯正,圆润的脸庞带着婴儿肥,满脸写满了稚嫩二字,不知道是因为她雪白的小虎牙,还是浅浅的小梨涡,反正意外的勾起了他的恶趣味,“您好,我叫薛始源,从满洲里来的。”
少女月芽般的弯弯的笑眼里灿若星辰,他读明白了那是他乡遇故知的兴奋,他勾勾嘴角,用极其守礼君子的语调开口道:“他乡遇故知,要彼此照应了。”少女的脸颊浮现了淡淡的红晕,眼眸内有着青春少艾气息的害羞。
难道是那一次的扯谎,注定了他俩的结局吗。他厌恶的看着眼前两个人或有或无的亲密,他觉得这一切太过可笑,他俩的年岁加起来已然超过百岁,也各自相忘于江湖数十年,可笑的是他居然还是无比的吃醋,她明明是他的女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女人,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另嫁他人,他早就该放下了,可是他还是想看看她,远远的看一眼就好。
“老爷,我们回吧,您身上有旧伤,不能久站。”藤原浩宇站在他身后轻轻的说道。藤原秋茗无意识的点点头,挺拔的身材略显佝偻,略显老迈。藤原浩宇熟捻的跟了上去,藤原秋茗轻轻的依靠着他,缓缓离开。
藤原浩宇本想开车回到公寓,藤原秋茗突然开口说道:“浩宇,去一趟哈佛,我去看看拓海。”
藤原拓海见到在藤原浩宇搀扶下的父亲,明显出乎他的意料,他快步迎了上去,父亲却难得卸下冰冷,开口说道:“拓海,陪我好好转一圈,我们父子好好聊聊天。”
藤原拓海似乎没有想到父亲会有此要求,略显拘谨的跟在父亲身后,机械的解说着校园内的风景。藤原秋茗冰冷的面皮上不见任何表情,他只是静默的听着并没有做出任何一丝热切的回应。
藤原君,身后响起了元气满满的声音,藤原拓海愉悦的转过头,笑意吟吟的对上一张明媚的笑脸。
“伯父您好“乔依依见到站在一旁,满脸严肃的中年男人,忙开口问好,心里虽然冒出了无数细小的疑问,说起来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因为什么可以把母亲惹到那种境地。
藤原秋茗静静的打量着她,就在两名年轻人都以为他不会说什么话时,“你长得很漂亮,颇有乃母之风。”
乔依依炸开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没有女孩不喜欢被人称赞,她元气满满的回复道:“谢谢伯父。”脸颊挂着个浅浅的小酒窝。
藤原秋茗无意识的抬起手掌,轻轻的拂过女孩儿秋月一般的脸庞,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深情,乔依依愣在当场,藤原拓海讶异的惊呼道:“父亲大人。”藤原秋茗颓然的收回手,喃喃自语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
藤原拓海原本打算在哈佛继续深造,但是父亲和母亲的身体都不太好,就都盼着他快点结束学业回到日本去,他忍痛放弃深造的机会,时间一晃已过了五年之久,曾经的懵懂的好感足以被扼杀在天各一方的境地里,他一贯是听话的好孩子,既然母亲大人不同意他与乔依依的进一步交往,那份青涩的未满恋情就像一颗青梅,永远封在胸膛,很快他要与伊川佳代结婚了,也是不错的一个安排。
忙碌到深夜的藤原拓海像行尸走肉般晃荡在寂静的街头,打定主意到秋叶桐居酒屋放纵一下,不料却迎面撞上了个些许熟悉的脸庞,那人急切的抓着他,小臂上传来的痛感足以驱散脑中的酒精。
“藤原拓海,你对我还有印象吗?”那人眼眸暗藏着的波涛汹涌,足以瞬间将藤原拓海冲刷的无比清醒。
“你是乔依依的二哥”,藤原拓海思索了片刻,略带犹疑的开口。
“是的,我是乔拓勋,乔依依的哥哥。我想见你父亲。”乔拓勋开口说话,一股脑的说个底掉。
藤原拓海楞楞的点点头,复而又像想明白了什么一样,开口问道:“你要找我父亲什么事?”语气中带着些许傻气。
“有些话想问问他。”乔拓勋的表情略微有些扭曲,眼中藏满难以描述的复杂情绪。
屋内人的语调不高,似乎多年来的积劳成疾一下子拿走了他的精气神,两人推开半掩着的房门,昏暗的灯光下坐着个精瘦的老者,屋内的陈设并不复杂,只是屋内的陈设总显得与其的品味并不是特别贴切。
“父亲大人,这是乔拓勋,是我的朋友,他有事儿找您。”藤原拓海似乎对于父亲仍旧敬畏大于亲近,话语颇为恭谨。
藤原秋茗缓缓转过头,却在对上眼前这张脸庞时,心中升腾起无数的荒谬至极的想法,“拓海,你先出去吧,我们单独聊聊。”
“你是谁?”藤原秋茗的语调不算友好,隐隐的觉得他的回复不足以令他松了一口气,甚至会让这个事情朝着更加诡异的道路上狂奔。
“乔亦言的儿子,我有些话想问问你。”乔拓勋的语调还算平稳,倒不像是吵架寻仇。
“你找我什事?”藤原秋茗讶异的开口。
“你认识我妈妈吗?”他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语,缓缓的说了出来。
藤原秋茗低下眼眸,收敛起眼底的情绪,默默的说道:“认识。”
“她去世了,我妈妈去世了”,乔拓勋开口说道。
这句话足以引起惊涛骇浪,藤原秋茗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喃喃道:“不可能的,明明她的身体很好的。”
“你为什么要强暴她,你个战犯,藤原秋茗。”乔拓勋突然嘶吼了一句。
藤原秋茗怔愣的望着眼前这名男子,电光火石间,一柄银色的匕首冠胸而入,藤原秋茗清瘦的身躯犹如一片破败的秋叶,缥缈着落下,没有惊呼,没有挣扎,默默的接受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