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喜轿被风风火火恍恍惚惚地抬进了门,轿帘掀起却唯独不见了喜轿中的新娘……
此事一出,彼时的新娘家也顿时慌乱成了一团。再怎么说,当初自家可是亲自扶了新人上轿的。
要去夫家闹吗?怎么闹?
别说,随着花轿去了的,也有自家送亲的:这人可是还没到夫家,在半道上便无声无息地没了。再加上,迎亲前的种种,若不是新娘自己跑了,还能怎样?
思绪万般,脸面尽失之下,除了派人四处去寻之外,却也只剩跳脚这一途了。
之后,随着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据说,被猜测最多的正是:息烆携着新娘一起跑了。此话也不是凭空说得……
你想啊,依着息烆当时的能力,在无人察觉之下带走新娘并不难。再则,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出事当天,息烆还很不给面子的放了新郎鸽子。大喜之日,未曾现在众人面前也就罢了,关键是行踪成迷。
面对种种指责,息烆又是个极其懒得解释之人。被问得多了,干脆还来了个人间蒸发,也不知去了哪界凡世躲起了清闲。如此一来,他自己倒是眼不见,心不烦,却也间接成了众人眼中的默认。在有心人看来,这不正是他心虚嘛!?
虽说,那时太华山门也着实被闹了一阵,可就算息烆再如何的混不吝,毕竟也是四方一帝。
寒山仙君家,虽不及一皇四帝,毕竟也是仙家名门,府中长辈又向来将脸面之事看得极重。更何况,在他们阖家上下的潜意识里,似乎也认定了新娘是自己逃了婚。
如此丑事,本是自相遮掩都来不急。若不是,碍于一时无法向新郎交代,也不会闹上面这一出。更何况,如今又两手空空,苦无证据在手,又能拿他息烆如何?于是乎,不忍气作罢又当如何?!
至此,眼看着事情就要不了了之,紫御也将彻底消失在众人视野之内,却突然又横生了变故,有消息传来:有人言曾在西京鬼城的街市上,见到过貌似紫御之人。只是,彼时那女子怀中抱着一名婴孩,且,步履匆匆间几个转身便不见了踪影,所以究竟是与不是,实也不敢确定。
等寒山仙君得了信,风风火火一路赶到西京鬼城时,那里却已是喊杀震天,血肉横飞,旧时的鬼城俨然已成了一个修罗战场。
原来,之前仙门众家就曾商议要合力围剿鬼城。可,让寒山仙君没想到的是,事发竟会如此之快。不仅,当时鬼城城门已破,城内厮杀过半,街上、巷道内到处散落着断肢残骸……
此事过后不久,传在外逍遥了数日的赤帝息烆,突然抱了一个婴孩回转山门,并将其收为了入室弟子。
本来,此事与紫御之事,似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可随着那婴孩儿的日渐长大,却又让人不得不将这两者,再度联系了起来——
谁让,这孩子的容貌,越长却越发与当年的紫御仙子相似了起来。也许,你会说:保不齐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但,你也别忘了,凡世间可还有男孩随母这一说。
如此一来,问题又来了:若这孩子真与当年的紫御仙子有关,息烆手中的孩子又是如何得来的?总不见得,是他自己怀胎十月给生的吧?!更近一步来说:当初,鬼城中所见若真是紫御仙子,那她现在究竟是生是死?若是还活着,人又在何处?不仅如此,这么多年过去了,又为何未曾与家中通过只言片语……
对此,别说寒山仙君一门必然重视,就是当年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数年的群众们,不也正伸长着脖子,等着这瓜吗?
当初息烆抱进门的这婴孩,也便是日后的沐尘。而,对于此事,息烆事的处理依旧很息烆化……
“仙君可知这天下间饭可以乱吃,话却万不敢乱说。更何况,是这胡乱攀认亲戚一事。”沐尘说着话,手中棋子虽执得稳,下子时却未像前次那般,而是紧随着浅垠的那一子,不假思索地跟着落了下去。
“若是本君记得不错,对此,当年你师父可未曾否认过……”
“…….”
“同样,若是记得不错,他也未曾承认过吧!?”
“哦,是嘛?!”
浅垠转着手指间的黑子,语气颇为玩味:不给个痛快话,要落不落始终让人悬着心,这却也是最为折磨人的。不然,当初他也不会说满肚子坏水的息烆蔫坏了。
“仙君当时未曾在场,又怎知不是?”
面对沐尘突来地咄咄逼人,又转了一回棋子的浅垠,却是颇有兴味地勾起了一边的嘴角,道:“若是本君记得不错,千年前的那一战前夕,你师父息烆可是带着你,特地去过了次白帝的辖处,登的还是寒山仙君那一派的仙门?!”
“即便是又如何?你都说是大战前夕,仙门联手商量退敌对策乃是常事。所以,要说是两派联手,想来也无不妥吧!”对于浅垠这一问,沐尘虽未回避。只是,原本不善的口气,却在此刻明显底气不足地含糊了起来。
“这不就是了!先不论,你们两派本就有嫌隙在先,后又因着紫御仙子一事,闹得不可开交。商量对策联手应敌,呵!这事只怕,在别家尚有可能,与你们两派而言……本就无此一说吧?!虽说,也不知当时你师父哪来的底气,使得何等手段,不仅安然无恙地进得门去,还得了与那寒山仙君说合的机会,且这一说时间也不短……”
若是当时换作他是寒山,非得让这不清不白的息烆连竖着进门的机会都没有不可。
“若不是,有些什么……”
浅垠说到此,还特意往着沐尘处瞥了一眼,又故意顿了顿,才续道:“更遑论,随着日后事情的发展亦可知,息烆当时根本就不是去商讨什么退敌对策,而是特意向寒山仙君借了法器。凭着,你们两派以往的极恶劣关系,寒山仙君当时没让你师父半残着被抬出去,足见其涵养功夫与大局意识。”
“借法器是不假,不过,仙君您怕是忘了,当初师尊可不是平白得了那好处,反倒是以日后的一个承诺换来的。”
“哦?!没曾想,这些陈年旧事,你倒是还记得清楚。”浅垠说着挑起一边俊眉,看似注视着棋局,余光却一瞬不瞬地落在沐尘身上。
沐尘见着浅垠话中有话,同时怕也是被盯得烦了,看似醉心于棋盘上棋子的落处,只是难掩眼中浮躁,也失了常日里的好脾气:“你即知道,我躲什么。这会儿子,怎么却是又明知故问起来?仙君这绕来绕去地说了这么多,怕不是早已成了寒山仙君的说客,特地前来提醒晚辈一二的?”
“啧,你瞧你,怎么说着说着倒是起了脾气?依着本君的意思,你那便宜舅舅,即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真要来讨要当年息烆许的那个承诺,你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前去听个明白,应了便是。也好过,自己在此疑神疑鬼。更何况,在本君看来,这也不失为探知当年之事的手段。毕竟,当年之事还有许多,让人闹不明白不说,更遑论,与如今之事也息息相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