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之事还有许多,让人闹不明白不说,更遑论,与如今之事也息息相关着……”
说到这,浅垠摸了摸下颚,一想起当年之事,俊脸不由又抽|搐了一下:当时自己脸上的表情,怕是比出不了恭还要难看……
大战前夕,突然有人前来临阵托孤,前脚还没等你将情绪完全消化完,紧跟着后脚那人就战死在了眼前。当你还来不急悲痛,咬牙切齿地准备冲上前去,发誓要跟魔军死磕到底,为他复仇。那个被“托了孤”的,突然扯住你的一边袖子,拿出一个锦盒,说是:之前那人嘱咐过,需等他死后才能将此盒打开。当你依言打开锦盒,看完了里面的内容,明白了所谓的嘱托是什么,想必短短一瞬间,在各种情绪累加下,你脸上的表情也绝对不会他好多少。
说来说去,要怪就怪自己太年轻,鬼的无牵无挂、鬼的大义凛然,当时还真是信了息烆的邪……
当初,息烆与魔君硬碰硬之前,凭的也不单单是一份孤勇。心中有了牵挂,许是会让人变得更为勇敢。换在息烆身上,自也不会例外。
大战前夕,息烆来到浅垠的帅帐,一言不合就将沐尘这半大的小子托付给了他,说是如此一来,他上场杀敌便没了牵挂。
见着息烆决然而去的身影,迎着夕阳,浅垠只觉眼睛难得刺痛了一回。
不久之后,便传来了息烆在与魔君的一击中身陨的消息。
再之后,便是沐尘按着息烆临出征前的嘱咐,捧出了其交付的锦盒……
息烆找魔帝血拼不假,却也不会像苏陌言所言,历来鸡贼的息烆,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可还记得,此前他可是有舔|着脸,去找寒山仙君要过法器?
这法器便是用于,息烆为自己留那一手后手之中。而,这后手不是别的,正是他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复活法阵。
复活法阵,每家仙门都有秘传,却又各自不同。同时,复活法阵由于阵图的构成极其复杂,但凡出了点差错,便会谬之千里。最为关键的是,阵中所需的法器、耗材又常常极为稀有,故而能置成者少之又少。
若是按着常理来说,这复活法阵即是悠关性命,布阵之人对于设阵之地,也必定会讳莫如深。即便是,有那心大的告与人知晓,这所知之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本就鸡贼的息烆,想来也不会在这方面犯浑。非但如此,还将此事瞒得密不透风,只是神神秘秘地,在锦盒内留言了。
所以,当沐尘当着浅垠的面打开锦盒时,上面的第一张纸大致内容如下:若为师身死,之前所布之复活法阵必会启动,届时以保为师一命。而,此锦盒之内所藏,乃为师日后复生之地……
当依书所言,拿起写着复生地点的纸张时,在场人的表情就可谓精彩了——
浅垠即便是此刻回想起来,都忍不住想骂娘。更别提,当时的他,只差突然暴起,起了劈手就将这盒子砸了的冲动。
息烆,你特喵还能不能行了?这心里到底是有多心虚?!明里暗里,也不知干了多少缺德事吧,才会那么怕旁人,时刻惦念着要嫩死你!
看看这复生之地:尼玛,真是不看不知道,连这复生地,你也玩是吧?我看你就是怕自己死得不够透,准备坐死自己的棺材板!且,学得还是凡间话本里的招:话本里人一代曹姓枭雄,怕死后被人发掘坟墓,造了七十二疑冢。人玩疑冢,你玩疑生,还是大手笔,估摸着少说也来了二三十个……
骂归骂,即便心里再不爽,但人还是得去接,活还是得去办。人命关天,还是万万拖不得的那种。
于是乎,当两人经过各种折腾,最终喘着粗气,紧赶慢赶地来到忘忧谷时,入眼的只剩一片狼藉。房屋被毁了大半不说,斑斑血迹到处可见,间或还夹杂着不知名的断肢残骸。而,越过小院,二进的厢房的房门处疆卧着一具尸体,损毁严重,只能从衣着上勉强看出是名女子。
此外,除了一张同样布满了血迹的婴儿床,散落的婴儿衣物,并未在房内找到那婴孩儿的踪影……
若说,那不知所踪的婴儿真是息烆转世,只怕此刻也是凶多吉少。而,息烆自此也真像浅垠说得那般,将自己的棺材板坐了个严实——
此后,若不是为了还寒山仙君出借的法器,按着纸上所写特意去了次息烆的布阵地,想来他们都不会发现,息烆这是在不经意间惹上了大麻烦。也坐实了忘忧谷被屠,也不是偶然。
原来,就在息烆的设阵之处,不仅外层护阵结界被破,其中所布阵图,更是被人毫不犹豫地来了个横刀斩……
对此,浅垠认为想要找出息烆当年的大麻烦,无非是从两种方向进行梳理。
从大的来说,与云诡波谲的局势脱不了干系。
天族对妖、魔等族的警惕之态由来已久,边界之地向来并不少防范,若不是其中有了些什么,又何来魔族突袭之下,便能一击得手之理?
想来,若是有人见不得这方天地安逸太久,先拿个镇守一方的帝将出来打打牙祭,搞搞事情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对有些人来说,搞事情才是人生的最高追求。
从小的来说,便是个人恩怨了。
息烆当初明里暗里得罪了多少人,估计连他自己也算不清楚,更遑论旁人了。
俗话说:明箭易躲,暗箭难防。以至于,等息烆好不容易凑齐了法器,弄了个复活法阵,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却还是没逃过毒手。那人不但懂得如何借力打力。临了,也没忘了在他坟头上踩上两脚,跺跺结实……
对此,浅垠自己也琢磨着,排过人头。比如,此刻莅临太华山的寒山仙君,当年就是一个不错的怀疑对象——
“仙君说得倒是轻巧,须知某些事一旦揭开了,没那么容易收场不说,怕还得闹个天翻地覆不可。也不知,牵扯其中的各色人等,可都做了觉悟的准备?更何况……”
没曾想,这沐尘一开口倒是与自己想到了一块去。于是乎,浅垠接着沐尘的话,又续道:“更何况,不管怎么看,苏小子出现的时机和身份还……”
话说到一半,浅垠终将在手中,把|玩了半晌的棋子,扔入了棋盒中,道:“仿若是,蛰伏了半晌有人终是耐不住,想要开锣唱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