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太守府
“什么人?竟敢擅闯太守府?”面对登堂入院的几个蒙面人许慎又惊又怒,他身边的夫人韩凌香面色发白,强撑着站直身体,地上则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府里的下人。
蒙面人露在面巾外的眼睛鹰鸷凶狠,进了太守府后二话不说先将府里的下人统统撂倒,显然来者不善。
许慎扪心自问没有得罪过谁,没有仇家,那今天来的估计是盗匪了,许慎暗自盘算,想着对策。
“本官家中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几位今日怕是找错地方了。”许慎说话的同时也在谨慎观察对面人的举动。
“呵呵,许太守怕是误会了,我们兄弟今个儿来这可不是劫财,我们只是听从上头吩咐专程来请府上的公子许凌走一趟的。不知许公子现在何处啊?可否请出来一见?”蒙面人当中为首一人不阴不阳地说道,边说边转动着手里的弯刀,弯刀在他手上飞快的翻转,耍得人眼花缭乱。
许慎暗惊:“不知我儿得罪了哪路神仙,竟然劳师动众的让你们来找人?”
韩凌香一把扶住许慎,才不至于让自己跌倒。
“是不是得罪,我就不清楚了,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兄弟几个都没什么耐心,许太守还是少说废话,赶紧把人给叫出来吧。”
“哼,诸位来得不巧,我儿近来都不在家,你们还是请回吧。”许慎冷冷地下逐客令。
然而面前凶神恶煞的蒙面人又岂是那么好打发的?
蒙面人似乎并不意外许慎会这么说,他继续耍着刀花,漫不经心道:“无妨,只要太守大人告诉我们令郎现在身在何处,我们立刻就走。”
“不瞒几位,其实本官也在寻找犬子的下落,三月前,犬子前往临安赶考,之后就再没回来。”
蒙面人首领手上动作一顿,鹰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许慎的脸,想分辨清楚他是否在说谎。来之前他不是没打听过许凌的情况,关于许凌半道失踪的事情他也有所了解,不过他暗中观察许慎夫妇并没有看到该有的伤心焦虑,因此他断定许凌其实并没有失踪,这才带人找上门来。
“我的儿啊,你到底去哪里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呜呜呜……”一声悲切的呼唤,韩凌香止不住悲伤一头扑进许慎的怀里痛哭不止。
“啊!”一声高亢的惨叫打断了韩凌香的哭泣。
只见另一个如小山般壮硕的蒙面大汉暴躁地一脚踏在一个下人的脚踝上,他凶残地笑着,脚下来回用力碾着。
骨头碎裂摩擦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刚刚晕死过去的下人生生痛醒过来:“啊—啊—啊—”
一声又一声凄戾的惨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够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许慎怒不可遏,一贯清冷的脸气得涨红。
蒙面人首领抬了抬手,那个残暴的壮硕蒙面人悻悻的收脚,而那倒霉的下人已经再度晕厥过去。
蒙面人首领叹一口气,状似无奈道:“早说了我这几个兄弟都没什么耐心,许太守又何苦硬要磨他们的性子,这不是逼着他们动手发泄吗?我们只是想知道令郎的下落,太守和夫人不肯说,那首先倒霉的就只是府中的下人了。”他说着走到一个跪坐在地的丫鬟跟前,弯下腰,弯刀在丫鬟清秀的脸上比划着,丫鬟吓得面无人色。
蒙面人首领转头看向许慎夫妇,诡笑道:“两位还是不肯说吗?”
“别,别伤害她。”那是韩凌香的贴身侍婢,素来乖巧伶俐,她喜欢的紧。
人为刀俎,看着满院的狼藉,凄惨倒地的下人,许慎感到深深地无力:“你们究竟要怎样才肯相信我们的话。犬子已经失踪多日这是事实!”
蒙面人首领眯了眯眼,直起身,目光幽幽地看向被许慎护在怀里的韩凌香,突然出手如电。
在蒙面人首领看向韩凌香的时候,许慎心下一突,来不及多想,就觉怀里一空,再看时,韩凌香已经落在蒙面人手里,只听他阴测测地道:“听说许大人爱妻如命,一生一世一双人,在下好奇在大人心里究竟是夫人重要还是令郎位置更高?”
“你…”看夫人面白如纸,许慎心中揪痛,他手指颤抖地指着蒙面人,好声好气道,“别伤了她。不知阁下主人是谁,等到犬子回来,我亲自带他上门致歉。”
蒙面人挑眉。
与此同时,先前一直安静趴在地上的一人突然暴起,趁蒙面人不备,一刀扎进他的肩胛骨,蒙面人吃痛松手,那人趁机将韩凌香从他手里解救出来一把推向许慎。
高大的汉子手持匕首,将许慎夫妇护在身后,虎目充血似发狂的野兽死死地盯着对面的敌人。
“大衫!”许慎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去,大衫跟在他身边几十年,对于大衫的身手他再清楚不过,决不是眼前蒙面人的对手,刚才不过是因为对方毫无防备才一击得手。
大衫一抹嘴角的血,坚定道:“老爷、夫人,大衫就是死也要保护你们。”
蒙面人首领捂住流血的伤口,怒极反笑:“哈哈哈,好一个衷心护主的奴才,我倒是要看看你凭什么保护他们,兄弟们替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奴才。”
几个蒙面大汉摩拳擦掌向胡大衫围拢过去:“敢伤我们的老大,小子你这是显命太长啊。”
胡大衫险险避过迎面的重拳,紧接着就中了一脚扫堂腿,当即就摔倒在地,随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匕首也被踢飞了,除了抱头护住关键部位胡大衫竟然毫无反手之力。
那些人边打还边骂:
“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逞强,蠢货!”
“不想活了,爷几个今天就行行好送你上西天!”
“不堪一击!”
“别打了,别打了,你们这样会打死他的!求你们放过他吧。”韩凌香崩溃了,平生第一次这样卑微地乞求。
蒙面首领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恨恨道:“想要他活命,除非说出许凌的下落。”
许慎忍无可忍,吼道:“犬子不知去向,你们今天就是把太守府上下人都打杀了也得不到任何关于他的线索。你们若是一定要带人回去才能有交代,不如就让本官愿随你们去,不管犬子犯了何事,我这做父亲的一力承担就是。”
“老爷。”韩凌香紧紧抓住许慎的胳膊。
许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微微摇头。
蒙面人首领思忖了一下,点头道:“如此就请许大人和夫人跟我们走吧。”
许慎一愣,立刻反驳道:“不行,我夫人体弱,不能跟你们走。”
蒙面人首领不耐道:“这就由不得大人了。”
又看了看一众倒地不起的下人,道:“等你们少爷回来记得让他去鬼影塔接他的爹娘。”
说完,蒙面人们带着许慎夫妇越墙出了太守府。
那壮如小山的大汉最后又狠狠踹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胡大衫一脚,眼看胡大衫高大的身躯被踹飞出去撞上石柱,才意犹未尽地跳墙走,明明体壮如山,越墙时却能身轻如燕。
等蒙面人都走了,从角落柴堆里钻出一个少年,泪水早已模糊了少年的脸,他一出现朝胡大衫跑过去:“爹!爹!”
胡大衫伤得不轻,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命悬一线,不论少年怎么哭喊就是不醒。
小衫见自己唤不醒他爹,突然猛地起身,飞也似地跑了,他要尽快找到能救他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