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笑,“才半个时辰不到,你们就进来了。”
“从马车到郊外,方才丛影摇曳,怕不是你分明就在暗中窥探罢。”秦淮眼色有些疑。
“江某不同无趣之人言谈。”他背过手。
“好了好了。”我有些头疼,秦淮的疑心是应该的,我们从宫外一路赶到这儿,而不是夜里出行偏就是为了防他人的察觉,不想还是算错一步,而江映才刚好出现,我对他又知几分呢。
“继续找找吧。”我对秦淮道。
不一会儿就从草堆的角落下捡起几片碎纸,边角都是被燃过的痕迹,看似着心又随意的丢在几根木柴下掩,上头已看不清字。
“这还是有几个字的,待回宫去,有个可以显字的法子,半刻就出来了。”
“那就好。”
我忙递给他,又特意瞧了瞧身后那人的神色,他显然盯着纸不语。
既然他们大费周章的急着消迹逃跑,又能将货全然转移别处,想来行事严谨早有预备,后路也有了,又是周全中留有几丝匆忙,恐我们连夜前来,才会留下蛛丝马迹。
“你那边的人可查到什么?”
秦淮点头,“昨夜封了城门,又关了几条小道,果然抓到一车便衣人,其中一个已招出许多线索,我午后便去查证那运货路图可真假。”
“那你现在便去罢!”我有些心急,这定是他们备的后路了,若马思源真包庇亲官贩走卖官一事,那皇兄面前真是好大一出场面了,现下定是让富殷回南下去待着,等哥哥召他去时又暂不能查出什么,他马思源背后有太尉撑腰,在城中处理此事,给娘舅擦外壳,再堵上苏京知府的嘴也不是难事,纵使有些眉目,哥哥也更烦心了。
这两日圣前的举措已然引起朝中注意,此刻若中丞邱元那边再暗自看戏插上一脚,可就一堆琐事的麻烦了。
“臣还是先护送小殿下回去,再…”
“我再待会儿,你先去罢,我们分两路走,免得被前朝那些眼睛发现了,哥哥让我二人前来的目的便无意了。”我对秦淮道,看了眼江映才。
“路途恐有险机,公主一人不安全,纵是到城中跟上几个小将,臣也难保…圣上交待是要。”
“放心罢,定然不会有事,你那有些急赶紧去,我还想再看看有什么可寻。”
“那好吧,还请殿下早些回宫,余事交给臣等解决。”他走时仍对江映才诸多留意。
但他有脑子,不会同哥哥说的,我和宫外这些人的事。
…
“怎么样,你袋囊里究竟装了什么?”
目送秦淮离去,耳边响起哒哒的马蹄声。
“被你看到了。”
他坐下来,拎起桌上的茶壶,里头还有些茶水。
“鼓的要死,看秦淮那眼睛,早就想动手查问你了,我还等到现在,知道你不说,我越发怀疑,说吧,到底为何在这。”
“亏你还称我二人是友,话里话外江某也不过是心怀不轨罢了。”
“他是我哥哥的亲信,武功了得,正是重用的时候。”
他笑了,摇摇头,“这城外到城中再到城内什么消息不灵通,纵是追衣找来的告诉你,再传进宫里,御前要彻查这些贩案,说白了也就是打自家不听话的人,朝廷官僚间的勾心斗角熏心私利,离我们又有多远,自是比你们更快到,谁不想捞点好的,江某也是要吃饭的。”
我皱眉,“就这样?据我所知江青阜傅堂的堂老如今接手半片青天,这座下的弟子个个了得,钱财可敛,你身为他的义子,纵是一人带着三个朋友,也够用了吧,你应是早就知道此事了。”
江映才和前朝中一些小武官郎的人脉还是不错的,他如此深谙政事与情理,不得不让我防了些。
“那就恕我不能讲与你了,我如今不过看重两件事,钱利与筹谋,谁会嫌铜臭呢,正是那些武官问得我,他们上头还有人指使,我所要知道的不过与你们无二,只是你皇兄要防着他们,而我是拿钱办事罢了。”
“他们能给你什么?你出江青来京城不过就是想替阜傅堂连通脉络,打下中原江湖和官地两边的地基,巩固权位,无非还要剐索些流失于天下被朝廷和三大门都在寻的国宝神器,我真是看不懂你。”
“这就对了嘛,我犯不着你,你那边暂也还与我无关,不过倒是可以告诉你,他们没那么蠢,昨夜抓住的人是个引子罢了,那个秦淮是白去了,唯一的运路既不是水上,也不是哪个小道关卡,而是桾京最大的国道,寮子。”
我猛然起身,倒是一番大悟,他说的没错,竟是寮子,哥哥上位时修缮的一条国运道,可通几大边境,来往国密切,多是进贡和奉送的,富殷既是奉了衣锻进宫,自然合一起运进城,又是行的通行之便,无人察觉,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也就通了他们为何能藏匿桾城多月,抛出这个引子真是高明,定是拖延了时间,秦淮他们再难去查证了,我不禁觉着马思源有些胆大了,不过一个侍中,他如今被哥哥重用,来日要和邱元相争,又怎么敢做这些事。
砰—
我惊觉,看着碎地的瓷片,江映才站起来,茶壶口淌出暗黄的水,我们蹲下去,一凑近就闻出了浓重的味儿。
“是蒙汗药。”他道,“这里非藏货的地儿,也没人敢把东西藏这么深山老林的,官府一出兵什么都来不及了,这儿应当是用来解决一些家伙的。”
他走向那堆剩余的杂草,一点点拨开,我走上前,有些傻眼。
满壁的干血,还有两根人的手指,我转过身去。
…
待江映才走出来,我们的声音才在院子里响彻。
“是他们自己人还是官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