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齐帧的情况并无波动,张先生摸过齐帧的脉之后便沉沉睡去,几位大医师来查看之后也表示病情控制住了,便打道回府,相信张宾无论如何也会留住这位张医师,到时候不怕没机会交流。
张宾得知齐帧的情况后,眉头才舒展开来,如果齐帧一命呜呼,那这个刚有点起色的势力,最后能走到哪里,也就没多大悬念了,毕竟种种政策可都在齐帧的脑中,没人能像他那样做决断,因为没人知道齐帧想要的是什么。
时值冬日,铅云突至,半月不去,下了好大一场雪,积雪两尺有余,阻断了齐帧势力范围内各州的交通。
张宾一开始每日派人疏通道路,但无奈风雪太大,路还是掩在厚厚的积雪之下,后来也就不再下令浪费人力了,只晋阳城中被积雪压塌的房屋,就够忙的了。
张宾在自己房中摆了一个沙盘,沙盘上草草的模拟出并州司州雍州三州的地貌地形,三州之地连在一起形状就像是个勺子一般,雍州就是勺柄,而并州就是勺肚子。
张宾不由皱了眉头,并州之战接近尾声的时候,他就听说了长安城内有些之前的降将之间有了串联,所以他派了苟晞,北宫纯,杨难敌,陈实,刘喜和汲桑回了长安,整个并州只留了苟纯和黄熙两员大将以及一批新晋的小将,本来他打算再带着齐帧返回长安的,谁料就出了齐帧遇刺的事情,这一耽搁,加上眼下信息中断,还不知道长安目前是什么境况,不免有些忧心。
张宾在房内看着沙盘静静推演各种攻守之事,每一种攻势推演完毕之后,张宾便提笔写下,每一种防守之法想出,张宾也提笔写下,不一会儿,沙盘地上便如雪一般铺陈了数十张写着密密麻麻文字的纸张。
写到最后,张宾眼中锐气渐起,落下最后一笔,张宾弯腰将纸张一一捡起,嘴角微微一笑,反手将手中纸张投入火盆之中,顷刻间,纸张化作一蓬火焰,几许青烟。
张宾恢复胸有成竹的姿态,眼神坚定,想来已是推演完所有的可能,有了水来土掩的笃定。
张宾拉开门,深吸了一口冷气,而后迈步而出,前往齐帧的所在。
齐帧如今已经昏睡二十多天,吃喝拉撒全都躺在床上完成,照顾他的事情主要是张医师来完成,也有数个丫鬟在旁协助,人参,灵芝等各色补药炖成稀粥,一顿顿不间断的喂入齐帧的嘴里,齐帧的伤口已然结痂,伤口的线也已经拆了下来留下一个形似蜈蚣的疤。
既然外伤已好,按理想必也要醒来了,但是齐帧却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这也急坏了张医师,齐帧目前面色红润,气息悠长,脉搏坚定有力,这分明是睡着了。
但他就是不醒,张医师还曾用针扎过齐帧,结果齐帧真的是半点动静也无,想来不是装的。
张医师也是第一次在人的身上用这法子治疗,她心里也没有谱,况且齐帧的身份如此特殊,她若是治不好,不说其他的,这间房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得出去。
想到这里,她看着齐帧不由得长叹一声,她的心里也是压力不小。
这时候房门倏然拉开,一行三人匆匆而入,紧走几步来到齐帧床边,看了几眼之后,领头的张宾转身对着张医师拱手道:“张医师啊,您这一声叹息好生吓人啊。”
张宾身后的苟纯和黄熙也是长出一口气,原来这张医师一声叹息吓得三人赶忙进来看情况。
“我也是心急啊。”张医师脸上一红,说道:“我也是第一次这样医治,目前结果成为这样,我也一时失了分寸,愁的很呐。”
“张先生不必介怀,也不要有什么顾虑,您放心,我们不会限制您的来去,只是目前此事兹事体大,我们还要多加小心,如若证明事不可为,那我们也自不会为难与您。”张宾以眼神制止黄熙将要进行的发言,随后说道:“主要是这场治疗是张先生操作的,不然我们也不会希望您来照料我们大将军。”
“道理我是知道的。”张医师笑道:“目前也没有合适的人能代替我的位置,毕竟还是我最清楚大将军的情况,而且大将军病情的进展也能为我提供一些宝贵的经验,对于这种治疗方法的改进有很大的作用。我只是心里没有底,怕有不好的后果。”
“张先生多虑了。”张宾笑道:“我们大将军吉人天相,还有偌大的事业等着他,目前依您所见,大将军怎么样能醒来呢?”
“大将军的情况较为特殊。”张医师沉吟片刻,说道:“他身受重创,流血很多,再加上伤口化脓,伤及元气,目下伤口已经无碍,但精气神似乎萎靡,依我之见,怕是大将军他不愿醒来。”
“原来是这样吗?”张宾叹道:“这精气神确实是虚无缥缈,我想我们也无能为力,还请张先生尽力而为。”
“我倒是有些想法,治疗手段可能有些不一样。”张医师皱眉道:“可能经过一些外部的刺激会让大将军苏醒也未可知。”
“比如什么刺激呢?”张宾问道。
“痛觉刺激。”张医师答道。
“这样吗?”张宾想了想说道:“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还请张先生放手施为,只是不要过度,伤到大将军就不美了。”
“这我自然省得。”张医师说道:“我会用银针刺激大将军的穴道,当然,疼痛感是慢慢增加的,不会一开始就那么激烈,也不会对大将军造成大的影响,不过,这是试验性的治疗,效果还未知。”
“还请张先生尽力而为。”张宾带着苟纯黄熙拱手道:“天下大事,系于大将军一身,还望张先生审慎行事才好。”
张医师轻轻点头,吩咐取来自己的针袋,在火上消个毒,便开始行针,结果并没有让人意外,齐帧毫无反应。
张宾几人对视一眼,也没有办法,只得退出房间,把齐帧交给张医师当做试验品,想必这张医师也不敢把齐帧怎么样的。
“该死的刺客!”出得门来,黄熙忽然恨声道:“若查出是谁主使,定叫他碎尸万段不可。”
“对啊。”苟纯拍手道:“怎么到现在竟未查出这刺客来源?”
“这不是因为大将军那句话嘛。”黄熙无奈道:“大将军好像认识这个刺客,吩咐不能伤害她,所以我们不敢对她用刑,不用刑,刺客的嘴怎么撬得开?”
“那目前这刺客是怎么处理的?”张宾问道。
“还能怎么处理,关着的。”黄熙道:“好吃好喝的供着呢,还不知道大将军醒来之后怎么对付这个女刺客呢,只是这女刺客也不是十分貌美,也不知道大将军为何要留她性命。”
“不能用刑。”张宾摸着胡子说道:“看来只能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