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站了起来,关人杰一步又一步往后退,他感觉自己的双脚似被灌注了铅块搬都搬不动。
突然门外传来了响声,似乎是椅子之类的家具被推倒下来的声响。
这声响总算让关人杰清醒过来,审时度势他只能强忍悲痛飞快地退回到床上,顺手把本来放在床边的剑拿在手中藏入被窝,接着赶紧除去衣裳假装睡觉中。
刚刚盖好被子,关人杰就听到自己的房门被推开,由于受到太大的惊吓,此刻他也没有时间去思索该怎么做,只是凭着本能他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人杰啊。”关胥圣的声音传进关人杰的耳中。
“是父亲啊,我正熟睡中,还以为有敌人进来,吓我一跳。”关人杰伸手抹了脸上一把,果然是满脸的汗水。
“哦,没事没事。没吓着你吧,小时候几个孩子中你最顽皮,睡觉老是蹬被子,我只是进来想看看你有没有盖被子。”关胥圣心情似乎很好,虽然在黑暗中但仍旧听出他的声音充满慈祥,他仿佛依然是关人杰童年记忆中那宠爱孩子的父亲,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就算打死他他也不相信。
“爹,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还是快点去休息吧。”关人杰亲昵地说。
关人杰的一声“爹”似乎唤醒了关胥圣久违的亲情,他伸出双手将关人杰的被子拉高,“那好,你好好睡,爹不打扰你了。”
当听到自己房间的门被掩上的刹那,关人杰感觉自己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他耳朵听到那脚步声慢慢走去。
过了一小会儿,关人杰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踱到门边,从门缝中看去外面空荡荡,当他确定关胥圣已经走远了,他背靠着房门,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堂堂七尺男儿哭着瘫坐在地。
“圆月、大哥、二哥,怎么会这样?怎么是这样?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关人杰的口中不住的喃喃重复着这几句话,任由泪水弄湿了衣襟。
哭也哭了,发泄也发泄过了,关人杰强忍悲痛擦干眼泪,他伸出右手发誓说道:“两位哥哥和圆月妹妹,你们放心,只要有机会,我绝对不放过他的,就算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此刻,屋外似乎有动静,关人杰赶紧爬上自己的床,盖上被子装作熟睡中,月光透过他头顶的窗户照射进来,月光下他的表情是那么的纠结,爱与恨是如此的残酷,狠狠地折磨着他,一切最终应该怎么了结呢?
夜色中,寒墨与弦月放缓脚步跟随着一群毒物慢行,只见它们东闻闻西嗅嗅,似乎就像猎犬。
因为怕放毒虫朋友出来太吓人,所以一走出深山弦月就只能将它们暂时先收起来,等到天黑了,没什么人了再放它们出来,毒物们虽然嗅觉一点也不比狗差,但它们的速度跟狗是没法比的,于是从天一黑到现在已经接近三更了,由于时间紧迫,弦月和寒墨只能放弃睡眠时间跟在它们身后一路寻找。没想到走着走着他们竟又往回走来到少林山下的一处小山村。
突然,毒蛇小黑白剧烈的晃动着身躯,似乎站立起来翩翩起舞,很快,其他的毒物也有了异常的反应。
“找到了。”弦月脸上闪过惊喜,她压低声音示意毒物们,“你们回来!”
很快,所有的毒物都回到弦月行囊中的小盒子去休息了,它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朝四周观察了一番,寒墨感觉这里只不过是普通的小山村,他问弦月道:“你肯定吗?”
“不会有错的。关胥圣肯定就在这山村里。”弦月对于自己一手饲养的毒物深信不疑。
“你累不累?”弦月猛地转过头来看着寒墨,他的眼角有一丝疲惫,自从跟自己在一起,他就没过一天安稳的日子,愧疚涌上了弦月的心头。
见弦月盯着自己不言不语,寒墨不由轻笑走了过去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脸颊。
“啊……”弦月退了一步,“你在干什么?干嘛咬我啊?”
“因为你这小脑袋瓜又在胡思乱想了。”寒墨索性上前一步伏下头又轻咬了一下弦月另一边的脸颊。
红云飘上了弦月的脸,这是另一种别样的亲昵,并不像亲吻那么直接,但其中所隐含的宠爱一点也不少,尤其是面对自己的麻子脸,他真的完全忽视不放在心上,弦月心中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有动静,而且似乎是脚步声,突如其来的声响令寒墨与弦月警惕起来,是啊,在这小山村中,夜半三更有动物的踪迹并不奇怪,有人活动就不太正常了。
弦月手一指,两个人非常有默契的一左一右隐蔽在崎岖村道两旁的灌木丛中。
很快,前方有道人影快速向这边移动,夜色中隐约可见他背上似乎还背着什么东西,来者果然不是普通村民,那脚程之快显然是个武林中人,而且是个高手。
是他吗?弦月与寒墨同时在心里浮起了问号。
越来越近了,虽然还没有看清楚来人的真面目,但却可以肯定来人背上背着个人而且应该已经走了一大段路程了,要不是背着个人,可能弦月他们也不会那么早就察觉到有脚步声。
是他,真的是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月光照射下真见到来的人是关胥圣的时候弦月和寒墨还是有些吃惊。因为仅仅过去两天,关胥圣似乎有了更大的不同,他的瞳孔射出的光芒如同饥饿的猛兽,人的理智似乎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弦月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着,奇怪这大半夜的他背着个人四处逛究竟想干什么?
关胥圣来到离弦月他们两三丈远的地方突然停下了脚步四处张望。
难道被他发现了?寒墨与弦月均在心里嘀咕着。
随着关胥圣左右转动,在月光照射下树影不时在他脸上掠过,更增添了几分诡异。
是他!一道月光正好透过树枝照射到关胥圣身后的人脸上,弦月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关立地,是圆月的二哥。虽然只有一眼,但弦月仍然见到关立地的脸色全无,头发也染上了苍白,分明与圆月遭受了同一命运,看来自己还是来晚了。
寒墨心念一动,他轻转头望向对面弦月隐蔽的方向,灌木丛中,他竟瞧见了她盈盈的泪眶,虽然他并没有看清楚关胥圣背上的人是谁,但他却从弦月的表情猜测出应该是圆月的哥哥之一。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放过,眼前的关胥圣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是狼心狗肺的畜生。
关胥圣已经失去了正常人的心智,要不以他的敏锐这么近的距离应该察觉出异样。说时迟那时快,关胥圣张望一下后跃进了弦月那边的灌木丛,这让他们俩大吃一惊。
刚想出招,关胥圣竟在灌木丛上一点朝深处掠了过去。不敢立即跟踪上前,弦月与寒墨稍等了片刻后两个人才一起朝关胥圣的方向跟踪而去。
他竟然在挖坑埋人,不用说埋的正是他本来背在身后的关立地,寒墨与弦月躲在一旁盯着。
对于像关胥圣这样的高手来说挖个坑埋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片刻坑已经挖好,他将人随意往里面一扔,手上功力一使,坑边的沙土又被他推进了坑中,也许还有其他的事情令他分心,他看都没看一眼身形一闪几个起落人已经消失在来的方向中。
真是可怜,入土为安,这不还没有入土啊!看着关立地裸露在沙土上面的手脚,弦月不禁摇头叹息,她悲痛地走了过去。
当伸出手一搭上裸露在外面的那一截手腕,弦月脸色突变,她声音有些颤抖:“寒墨,快、快帮我把他挖出来。”
“是。”寒墨不再犹豫,以最快的速度一边刨开沙土一边问道:“他还活着是不是?是不是还有救?”
“我不知道。”弦月先急切地清理去掩盖着关立地头部的沙土,“我也不不知道还有没有救,但现在他的脉搏还在跳动。”
不一会儿,关立地就被挖了出来,弦月先拿出行囊中的水清理去他七孔的泥沙。接着弦月顾不得其他的,先从针盒中拿起银针,双手翻飞如同天女散花般不一会儿,关立地的胸口已经插上了十几根银针。
就在弦月忙着救关立地的时候,寒墨在旁边打量着躺在地上的关立地,虽然之前已经见过关圆月被害的情景,但眼前的一切还是令他震惊。
对于关胥圣来说关立地如同食物,是他吸食后增加功力的良药,也许是有反抗,除了因为被吸功力后老化外,只见关立地的双手腕和双脚腕处的经脉竟被挑断,而且并非利器所伤,而是指力直接抓断经脉,当时的疼痛可以想象,血染红了他大半个躯体,这点从他下唇被自己咬出深达半寸的裂口可以证明,除了这些之外,相信他的心比肉体更痛。
就在寒墨打量着关立地的瞬间功夫,弦月的额头上竟滴出了汗水,可是她无暇顾及,只是专注着自己手上的每一根针。最后刻,弦月屏息凝神,缓缓将最关键的一针插入他的心脏正中。
长呼一口气,弦月瘫坐在地,“寒墨,帮他把衣服整理一下,先将他抗回去,我们得找个落角的地方。”
“他活过来吗?”寒墨手上忙活着嘴里问道。
“不知道。”弦月伸手抹了一把汗,“我尽力了,这要看他的造化。”
寒墨抱起关立地边走边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没事,耗费了一点功力,休息一下就能恢复。”弦月回答道。
“他呢?”寒墨看着脸色一片死灰的关立地。
“大约能活吧。”弦月看了关立地一眼摇了摇头,“不过就算活过来也是个残废之人,不要说武功了,只怕是生活上的自理都很困难。”
寒墨感慨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其他两兄弟怎么样了?”
“很难说,但估计也好不到那里去。”弦月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月牙儿,“这样的人留在世间绝对是个祸害,就看明天中午那一战了。”
夜色中两个人慢慢朝前走去,安置好关立地,明天才是真正的决战,但愿在天上的人保佑。弦月抬起头来,天空中依稀出现她娘白若冰与她妹妹关圆月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