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沉沉的,已经接近傍晚了,空气潮湿中的散发闷热,似乎即将下一场及时雨。送走了圆月后默默行走的人一前一后走在崎岖的山麓间,他们俩都不着急赶路,走在前面的弦月若有所思,紧跟在她身后靠右的寒墨则不急不徐随着她的步伐与她保持着一步的距离,仿佛两个人并肩行走而其中一人步伐慢了一拍似的。
此刻的弦月有些奇怪,寒墨观察着她的一颦一笑,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荡漾起来的温柔足可以让任何人沉溺在其中,可他却知道自己的心全在身边的小妮子身上。
时而皱眉时而浅笑,时而沉思时而撅嘴,弦月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丰富,寒墨也摸不透她究竟在想什么,实际上从离开圆月墓地后她就怪怪的,不过他肯定自己比较喜欢眼前的她,至少可以感觉到少女应该有的情绪,而不是过去那个永远冷静的初一。
终于弦月站定了脚步,她脸上尽是坚决,在刚才思索的过程中她似乎做了个相当大的决定,隐隐约约中寒墨感觉到她的这个决定应该与自己有关系。
转头向左,弦月与寒墨面对面,自双方都长大后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以往近距离接触都是因为他受伤,她根本就无暇关注他;而上一次在山谷中则慌乱多于其他的,她也根本没有端详他。
他现在是个真正的男人。这是弦月的第一个感觉,眉眼依旧,可是看出经过这么多年他成熟了,仔细看的话甚至能发现他眉角处的沧桑,可是这反而为他增色不少,他的五官深邃,像到刀雕刻的,令他看起来比少年时代多了几分严肃,不可否认他是个极有魅力的人。不知不觉中,弦月的手抚上了寒墨的脸,寒墨动也不动,他嘴脚含笑任由她仔仔细细地摸着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过了许久,弦月抬起头直视着他寒墨的眼睛,也就在这一刻她发现他还很高大,她笑了,接着很认真地他说道:“最后给你个机会,我再问一次‘为什么是我’?”
“没有为什么,是你就是你。”寒墨伸出手温柔到将弦月飘落的几丝散发整理整齐。
“不后悔?”弦月接着又问。
一声叹息后寒墨露出了幸福地笑容:“一辈子都不会后悔的。”
“即使被人嘲笑你有个丑媳妇?”弦月一步步追问着。
“你是我漂亮的媳妇。”对于自己的爱一再被质疑寒墨有了几分恼怒,他一把抓住眼前喋喋不休的小女人,轻咬着她嫣红的小嘴给予惩罚。
两个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偶尔寒墨也有借机一亲芳泽,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不冷静,弦月再怎么不开窍也知道自己的惹毛了眼前的男人,她一反往常的羞怯主动给予他热情。
发呆片刻后,寒墨心里比吃了蜂蜜还甜,等到现在算不算守得云开现明月,月牙儿,他小小的弦月,终于是属于他的明月了。
“不准娶第二个人,就算是妾也不行。”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结束了寒墨甜蜜的吻,弦月双眼神色有些迷离,但她说的第一句话就令寒墨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他不禁笑了,而且愈笑愈大声。
“讨厌!”弦月难得露出小女儿的娇羞,她转过身去,绯红的脸颊透露出了她的害羞。
“娘子,为夫我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天。”寒墨一转刚才的笑脸,他神色认真地将转过身躯的弦月转了过来,与他面对面后才深情款款地说,“我寒墨这辈子从一而终,只有一个妻子,是我唯一的伴侣就是……你!”
“寒墨!”弦月再也控制不住了,她飞身投入了寒墨的怀中,紧紧地紧紧地将他搂住。
太阳下山,暮色笼罩着大地,悬挂在天边那一弯新月与那漆黑的夜色融合在一起,竟散发出淡淡的温馨的光芒,似乎也在为这对有恋人终于心连心而欣喜。
同样的夜晚,在一间老旧宅子的一个房间中,有个人状若疯子,只见他满头乱发披散,身上只穿着单裤,赤裸着上身,双手不时举向头顶,口中不停地念念有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突然房门被轻扣了两下,门外有个年轻人弯下腰恭敬地问:“父亲,夜深了,要没其他事情,孩儿先去睡觉了。”
“去吧去吧!”从窗户的影子中可以看出屋内的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那孩儿告退。”年轻人抬起头来,赫然是关圆月的大哥关顶天,那不用猜屋中的人就是他的父亲关胥圣了,关顶天说完后他转身迈步。
“回来!”屋子内突然传来一声喝叫,里面的人似乎有些急躁,但他话中所含的命令与威严表现出了不容违抗。
关顶天听到交还退回了房门前:“父亲还有什么吩咐吗?”
屋内静止了,似乎屋中的人正在思索,关顶天十分纳闷,但从小对父亲的敬畏令他按捺住恭敬的等候在门外。
“你,进来。”屋中的关胥圣似乎犹豫了片刻才命令道。
一阵寒风吹来,关顶天突然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袭来,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前方这道门似乎是个张牙舞爪的虎口显得极为危险,似乎即将把他一口吞噬,他心里极不愿意迈进屋里,但容不得他选择。
就在关顶天踌躇间,关胥圣在屋内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他提高音量轻吼道:“叫你进来你就进来,还在门外磨蹭什么?”
“是。”硬着头皮关顶天推开门,屋内仅点着一盏灯,被门口的风一吹,灯光摇曳着闪动着,令他看不太清楚屋内的人。
转过身来,关顶天关上了门,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中竟然有汗,随意的在身上搽拭了几下。
“啊……”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后屋内的灯骤然熄灭了。
咯吱,老宅子内的其他几道门被打开,有几个人探出头来张望,一切是那么的寂静,门又复关上,继续回去睡觉了。
夜很黑,清冷的月牙儿却很亮,如一盏灯般照亮了院子,此刻院中仅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较为年幼白净的正是关人杰,他问另一个人道:“二哥,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好像有人惨叫了一声,可是出来后却再没有听见其他的动静,我还在想是不是我听错了。”略显憨厚的正是关立地。
“哦!”关人杰四处看了看,最后他的眼光落在一处,那里是他的父亲关胥圣的房间,“声音似乎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是啊,我也感觉是在那边传来的。”关立地点了点头。
关人杰眼神一暗,他轻声地说:“父亲说‘弦月珏’大会上圆月打不过初一,负气自个走了,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有什么怪的。”关立地满脸的不以为然,“圆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我相信她气消了就会回来的。”
“傍晚父亲匆匆回来拉着我们就走,我看他的神色有点慌张,事情好像不太对。”关人杰沉思着。
“老三你就是多疑。”关立地笑着说。
关人杰皱着眉头问:“你觉得圆月会抛下我们一走了之吗?”
摇了摇头,关立地肯定地说:“圆月不会抛下我们的,所以她很快就会来找我们的。”
“既然这样……哎,算了,多说也没用,二哥你回去睡觉吧。”关人杰见关立地打呵欠,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
望着关立地转身离去的身影,关人杰不由笑了,思想单纯的人总是活得比较轻松。回过头来,关人杰盯着关胥圣的房间思索了良久才慢慢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一股不安在他的心中渐渐扩大。
好舒服,记忆中似乎很从来没有睡得如此安稳过,阳光有些刺眼,扭了扭身躯转了转头,好温暖的被子,弦月在睡梦中露出微笑,朝着温暖的被子挤了过去。
虽然不是第一次在山间露宿,但却是第一次抱着她睡觉,整个夜晚寒墨几乎都没有睡觉,他一边打量着怀中的可人儿。沉睡的她很美,真的,睡梦中她不时露出笑容,那嘴角的酒窝,为她增添了柔美;有时候她似乎姿势不舒服或者做噩梦,她竟露出非常无助的神情,就像个迷途的孩子,他怜惜地轻吻她的额头、鼻子、脸颊和那诱人的小嘴,她渐渐放松了,睡得真沉。
好吵,清晨鸟儿的叫声终于将睡梦中的弦月吵醒了。有人!还没睁开眼睛,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弦月的手已经出招,幸好她的感觉比较灵敏,立刻察觉出身边的人没有敌意,脑子飞快转动,她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寒墨,她的手硬生生停在离寒墨身躯不到一寸的位置。
“呵呵……”寒墨窃笑着,他满意地看到怀中的小女人脸开始发红,“娘子,我可不愿意每天早上起来都挨揍,你这习惯不好,非常不好。”
“我又不是故意的。”弦月收回了手,“人家不习惯身边有其他人”。
“那就从现在开始习惯。”一晚上忍得十分辛苦的寒墨再也忍不住了低下头给了弦月最热情的吻,好不容易一吻结束,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头有些晕的弦月不知道自己在渴望什么,只感觉似乎想得到更多,而寒墨则尽最大的努力克制自己的冲动,她是他的新娘,他要给她最美好的记忆,一切就留到新婚之夜吧。
整理好一切准备启程已经是日上三竿,“好了,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找到关胥圣的藏身之处。”弦月与寒墨说道。
“天大地大,我们要怎么找他,到什么地方找他呢?”寒墨问道。
弦月脸色很凝重:“我们必须要找到他,而且要尽快。”
“我知道你急着为白姨和圆月报仇,可是我觉得你应该先休息一下,这段时间你马不停蹄,真的累了。”寒墨知道从一离开“圣隐山庄”到现在,弦月就像个陀螺般转不停,他知道的她累了,她现在是身心俱疲。
听了寒墨的话后弦月摇了摇头:“不行,我们要提前找到他,而且要在后天午时跟他交手,一切就在那时候做个了解。”
“为什么非要在那个时候呢?”寒墨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