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逃?”直截了当提出心中的第一个问题,关胥圣对于这个最好奇。
“我为什么要逃?”伸出手接住一片缓缓坠落的雪花,关初一凝视着手中的雪花,“我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听关初一的话,关胥圣气急败坏地说:“你这小蹄子,看来不教训你,你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教训我?”关初一转过身来,她是脸上涌现出不屑的讽刺笑容,“恐怕没那么简单,你是来要我命的吧。”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关胥圣也没有必要再伪装下去,他满脸杀气地说:“你太好奇了,如果你不那么好奇,你的小命还能多保住几年。”
手一扬,清晰的见到原来手中的那片雪花混杂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一起归于尘土,关初一拍了拍手叹道:“对于我来说,我这条小命在五岁那年就死在你手中了,你的生身之恩我早就还清了,所以我不欠你什么了。现在站在你眼前的只是个陌生人而已,与你并无关系,废话少说,要出手就来吧。”虽然口中这样说,但关初一并没有摆出应敌的姿势,反而悠闲地玩弄着雪花。
奇怪,眼前关初一的态度是如此的漫不经心,可是她那黑夜也掩盖不住的雪亮眼睛仿佛看透了一切,她那满脸的黑点在月光下很明显,但她的自信让人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她容貌的缺点,反而耀眼得如同现在天上那轮月牙儿般令人不知不觉中必须抬起头来仰望它的光芒。关胥圣的心却莫名的紧张起来,这是近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他感觉眼前这乳臭未干的小女娃仿佛是平生难得一遇的大敌。
没有任何预兆,关胥圣出手了,很不光彩地近乎偷袭般地出手了,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根本就不用担心这种卑鄙无耻的行为会让人耻笑,他的生存法则很简单,就是永远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
一出手就毫不留情,关胥圣的掌风已经逼近了关初一。不经意般回身一笑,关初一竟迎上去接了这一掌。“砰!”一声闷响,表面看起来似乎是势均力敌,至于双方各用了几成功力则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虽然没有用尽全力,但也已经用了八成的内力,见关初一似乎应付自如,关胥圣心里暗暗吃惊,他急于尽快将关初一解决掉,只要她在这世上多活片刻,自己的秘密就有可能被第二个、第三个人甚至更多的人知道,只击出一掌后,关胥圣的长剑已经出鞘。
见关胥圣已经使出兵器,寒墨心里一惊,刚想跃下松树出手相助关初一,却发现关初一手中也多了件东西,那应该是她的兵器了。虽然已经认识她五年,每次见面都从她的行为举止中发现她的功力增长神速,但他还真没有见过她使用兵器,好奇让寒墨按捺住出手的冲动。
闪身避开关胥圣的长剑后,关初一不退反进,欺身靠近他后她的兵器也出手了,也是剑,不过不是普通的剑,而是短剑中难得一见的袖剑。
突然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关胥圣大吃一惊,他都看不清楚关初一是怎么出手的,更看不清楚她究竟使用了什么兵器,他脚尖点地,赶紧急速退开。
关初一袖子一挥一收间,双手的袖剑收发自如,居高临下的寒墨惊叹不已,这五年来走南闯北他也算老江湖了,这袖剑他还真没有见过,俗话说兵器是寸短寸险,关初一的袖剑比匕首还短,最多也就是半尺,有勇气用这样兵器的人不是活腻了就是身怀绝技,很显然关初一绝对不会是前者。
就在瞬间,关胥圣与关初一又缠打在一起,关胥圣的长剑看似惊险不时滑过关初一的身躯,可是关初一的贴身进攻令他防不胜防,一百个回合下来,他竟吓出了一身冷汗。
初生牛犊不畏虎,第一次与人正式交手的关初一似乎在对打中渐渐摸索出了经验,进攻防守两把袖剑组成天罗地网将他网在其中。
杀得性起,关胥圣完全把关初一当对手看待,一时间杀气腾腾,杀机骤起,他们俩已经不是父女,而是一对见面分外眼红的仇人。
不能再耽搁了,寒墨飞身相助,一掌接一掌进退自如,关胥圣见到寒墨内心暗暗吃惊,一个关初一他已经很难应付,再来一个高手,自己今天非栽跟头不可。
顿时,关胥圣在两个人的夹击下险象环生,显得异常狼狈,而他带来的十个人仿佛看热闹般一动也不动,这让不了解状况的寒墨十分不解。只有关初一知道,她就是不给机会关胥圣发出信号让活死人行动,虽然不知道这些活死人修炼到第几层,但如果有他们帮助,关胥圣就如虎添翼了。刚才是关胥圣大意了,他想探关初一的底,没想到一交手就被缠住了,预先准备的最厉害的东西反而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全都给我住手。”一道清脆中夹杂着娇气的声音骤然响起。
关初一、关胥圣还有寒墨只望了一眼立即都停了下来,月光下,远处站着几个他们都很熟悉的人,是关家三兄弟和关圆月,另外还有一个关初一最在乎的人……白若冰。此刻,关圆月手中明晃晃的刀正抵着白若冰的脖子。
“初一。”白若冰望着关初一,眼神中有愧疚,她很清楚自己拖累了女儿,她真的没有想到女儿竟有这么好的身手,这令她喜悦中又觉得特别安慰。
“娘。”关初一呼唤了一声后,怒视着关圆月,她无法容忍任何人对她娘有不敬的行为。
所有的人都把眼光聚集在关圆月与白若冰身上,谁也没有留意到关胥圣突然眼睛一亮,经过刚才的一番打斗,关初一向来藏得很好的玄玉项链和“弦月珏”露在外面,整条项链在月光下泛出淡淡的光芒,一看就是非比寻常的珍宝。
“弦月珏”竟在关初一身上,难怪她年纪小小修为就很了不得,多年以前虽然只在师傅白知秋手上见过“弦月珏”一次,但它的形状已经深深烙在了关胥圣的脑海中。此刻贪婪已经取代了一切,关胥圣不仅要关初一的命,他更想要“弦月珏”,而为了得到“弦月珏”,为了一劳永逸,他决定连白若冰也一并除去。
“圆月,你真是爹的乖女儿。”关胥圣眉眼间尽是得意,他大笑着朝关圆月走去。
白若冰在关胥圣手里可比在关圆月手里危险多了,关初一和寒墨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一点。
说时迟那时快,一紫一黑两道身影同时动了起来,均使出全力想抢在关胥圣之前救出白若冰。
几乎同时,关胥圣也察觉到这一点,他转身一手挥剑一手打出一掌阻挡关初一和寒墨的前进,紧接着一声口哨响起,十个活死人动作异常迅速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关初一没有说话,但寒墨从她抿嘴和拳头一紧的细微动作中知道眼前挡住他们的这些人不简单。当停下来仔细一看,寒墨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而就在此时,关初一朝他一使眼色,他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要他不要轻敌。
关圆月手一抖,刀子已经割破了白若冰的喉咙,突然间白若冰显得异常的镇定,她默不出声,她知道自己一出声关初一心神就会大受影响。
“娘。”尽管白若冰没有出声,但远远的关初一还是见到她的脖子上出现的血迹,“关圆月,你住手。”
寒墨与关初一虽然被迫停止了脚步,他们离白若冰也不过是两三丈的距离,对于一流的高手来说,黑夜如同白昼,这么点距离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关胥圣满面笑容地转过身向关圆月他们走去,“站住!”关圆月一声大喝让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圆月,他是爹啊。”关顶天不解地嚷道。
“住嘴,全都给我闭嘴。”关圆月厉声吼道,“谁都不许动。”
“圆月……”关人杰和关胥圣同时开口。
“爹。”心思缜密的关立地察觉到关圆月的异常,他做手势让大家噤声,“我们就听听圆月的意思吧。”
死死盯着关圆月手上的刀子,关初一看似与往常一样,可是站在她身旁的寒墨却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熊熊怒火演变成令人心惊胆战的杀气毫不掩饰的完全释放出来。
寒墨不由得在心里期望关圆月能认清形势,要是白若冰真有损伤,今天关圆月就得血溅当场。虽然他不喜欢关圆月,但毕竟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不该拿白若冰要挟关初一的……
就在寒墨胡思乱想之际,“寒墨。”关圆月叫唤着寒墨的名字。
怎么回事?所有人的眼光全都集中在寒墨身上,就连寒墨自己也不明白,在此刻,表面上看来与事情丝毫没有联系的就是他了。
关胥圣一听则心里暗暗吃惊,近几年“逍遥郎君”寒墨的名气如日中天,现在看来还真是名不虚传,只是他怎么会与从未出门的关初一混在一起,而且现在看来他与关圆月似乎也很熟悉?既然这个寒墨也有可能知道自己的秘密,那就留他不得。
“圆月,先放了白姨吧。”寒墨苦心劝说道。
“你不用跟我讲大道理,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关圆月的刁蛮任性充分显示了出来。
“你问吧。”寒墨皱了皱眉头,他实在不懂关圆月究竟想干什么?
心里突然一动,同为姑娘家的关初一在瞬间似乎明白了关圆月的动机,有些事情并不是关初一不懂,只是她把太多的精力用在提升自己的技艺方面,所以有一些东西就忽略了。
“你老实回答我,你喜欢我吗?”关圆月此言一出,很多人终于明白她的心事。
“要老实说吗?”寒墨望了关初一一眼,只见她全神贯注在白若冰身上,其他的事情似乎与她全无关系。
“小子,对小姑娘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要直接拒绝,不要给对方任何机会,要不将来的伤害会更大。”寒墨的脑海中涌现了他爹鸠哥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沉吟了一下,寒墨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你。”
受伤浮现在关圆月的脸上,她的眼眶中似乎有了雾气,“说你喜欢我,说你愿意与我定亲,我就放了白姨。”
“不行。”关家三兄弟和关胥圣同时阻止道。
“闭嘴,你们通通闭嘴。”脸上挂不住的关圆月发挥了钻牛交尖的劲头。
一听这话,关初一不由自主的转头看了寒墨一眼,就在同时,她见到寒墨也转过头来凝视着她,两个人的眼光似乎在半空中交流着。
一看这情形,关圆月气疯了,她吼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喜欢关初一!你是不是瞎眼啦?难道你没有见到她的麻子脸是那么的丑?你怎么会喜欢她啊?”
听了关圆月的话,关初一没有生气,反倒是寒墨气得不得了,他板起脸说道:“我就是喜欢初一,她的脸长成什么样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就喜欢她的安静、她的纯洁、她的淡泊以及她的率直。”停顿了一下后寒墨意有所指说道,“比起某些自认为外表美的人来说,我更欣赏她的内在美。”
“寒墨,你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就算你不在乎她的麻子脸,你的家人也不在乎吗?你的父母也不在乎吗?我不相信我关圆月比不过关初一,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关圆月到这个时候还在自欺欺人,她颤抖着问道。
“圆月,对不起。初一不只是我喜欢的人,她也是我父母认可的媳妇。”寒墨这话一出,不只关圆月不相信,连关初一也大吃一惊。
“其实几年前,我爹娘来过,他们不仅见过初一也见过你。”寒墨一句话让关初一和关圆月都感到莫名其妙。
“你还记得鸠哥和夕姐吗?”寒墨这话是在问关初一。
关初一还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是关圆月忆了起来,因为对于她来说,长这么大也就那一回让人彻底漠视,她当日印象深刻了。
“哦……”关初一慢半拍到这时候才想起来。
关初一和关圆月都露出了无法置信的神情。
“是啊,你们别看他们外表年轻,其实几年前都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简直像一对老妖怪,还要我们几个儿子不能喊爹和娘,叫鸠哥和夕姐。”寒墨无耐的耸耸肩膀,可是他言语中流露出来的与家人间亲昵表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