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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凤梧山的夜

一路蜿蜒,一路欢笑,不觉已走回村落。

枫叶很红,少女很美。

她只是轻轻的立在树下,双手背在身后,蛮腰一扭,欠了欠身,算是打了个招呼。

妙目看着殷木,眼神有点复杂,几片红色枫叶从树上落下,其中一片落在她的肩上。

看到这如画般的场景,殷木的心忍不住怦然一跳。经过赭石坡的经历后,现在看到她,仍然是面红心跳。

而灵之却脸色平静,淡然若水,似乎全然不记得那日地洞之事。

想到灵之的名字,不禁联想起那名叫素之的青衣女子,殷木猜想灵之在洛史传承时所描述的那位喜爱音律之人,十有八九是说的榉木屋里一直未见面的那姜姓女子。

不过既然她们都不愿说明此事,殷木也决定不再追问。

“木头,是否通过醒灵了?”

“是呀。”

“太好了,你醒灵几个灵窍呀?”

“一个。”

“.....”

“.....”

“哈哈,好呀,一个比没有好。”

“……”

“哈哈哈哈哈,等你把一个灵窍修炼到金刚境,估计就能打得过初境吧。”

“你真会安慰人,谢谢你呀。”

“对了,这个送你,它会保你一路风雨无阻。不要打开,出发了再打开吧。”灵之迟疑了一下,大声说道:“把你的六孔竹笛送我吧。”

殷木面有难色道:“已经送人了,你喜欢我回头再给你做一个吧。”

灵之有些生气的嘟起嘴:“知道你就是不想给,小气。”然后,可能是想起了那天的旒旎场景,俊脸儿也是一红,一时美艳不可方物,殷木有如雷击,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灵之又羞又急,嗔道:“快去元府吧,黑阿公应该有话跟你说。”

元府。树屋。

告别了小伙伴,殷木和黑阿公二人坐在树屋的顶上,看着星空和巨大树冠的深蓝色疏影。

看着天上一大一小两片黄色的弯月,他已经不在表示惊讶了。

黑阿公深叹一口气道:“许多年来,我们都习惯在这太平日子里,以为生活就像这星夜一样平静如水,慢慢流淌。从东南的金星入天璇,春夏秋冬,日月交替,时间长了,以为一切都会这样理所当然。可能突然一转身,这一切,都结束了。”

“前几日,大洛朝中还专门派来千户来查这异象所处之地,我并没有告诉他你的事情。”

殷木心中一凛,知道黑阿公想告诉他一些事情,所以也不插话,静静倾听他讲述。

“大洛拥有大陆最辽阔的疆域,最富饶的土地,北齐和昆吾国一直觊觎大洛河山,但是大洛拥有洛神十将和百万铁骑,更有武神炎章在后督阵。所以,这么多年来,东方两国只能够进行大大小小的试探骚扰,国与国之间最激烈的对抗是通过各种比试、切磋的方式进行。尤其是三年一度的弋射节,各国的青年才俊就在那比试中角逐胜利,更是惨烈之极。”

“如今昆吾皇族穆氏迎来一代明君,名为颜雄,他少年登基,在位二十年励精图治,只求富国强兵,并招揽不少各地的有识之士。两年前的弋射节上,昆仑神宫首次派使者前来观摩,并对天下诸国发出神谕:凤鸟祥,云图出,天授之圣人以觉世,玄龟瑞,星书现,仰明天象俯识地法。穆氏野心甚大,派出异人远走天涯海角、名山大川,试图要尽收星书云图。”

这是殷木第二次听到“星书云图”,听到如此神奇之处,心里甚是向往。

黑阿公顿了一下又道:“此去蒙山,是你一大机缘,苍梧地处大洛边境,与昆吾只相隔一个昙华古林,还是要多加小心。所幸昙华充满毒瘴、异兽,其间无路可循。只有少数修炼者在其探寻药草和灵宠。”

说完又从怀里取出一本老旧的羊皮书递给殷木道:“既然你已通过醒灵,我就将这书赠与你,这是运用和修炼灵气的基础法门。你就自行练习吧。”殷木脑海里默默出现了“如来神掌”的搞笑画面,不禁笑了出来,再一看,书名为《火凤之舞”。

黑阿公本来一脸郑重,看他突然嬉笑,想必是这少年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心情是会感染的,他也顿时放松不少,天道苍茫,我们世人又怎能看的明白,只能顺其自然了。

殷木收起嬉笑,理一下衣冠,给黑阿公深深了行了一礼。刚准备告辞,又转念回过身来,张臂和黑阿公拥抱了一下。

这举动一下子把黑阿公弄懵了,不过也感受到了少年的感恩之情,心里一阵温暖。

不舍的从元府出来,已是午夜,小醉和石虎居然一直在树下等他。

石虎闹着说要去凤梧山去散步。

醒灵后已能夜视,开了六个灵窍的小醉更是视如白昼。

殷木和小醉也是个淘气鬼,于是欣然同意。

村子里早已休息,四处寂静无声。

三人飞奔上山,两个月亮都是细细的下弦月,整个星空都很温柔平静。

夜里的凤梧山已经完全是各种生物的世界,有些禽鸟就睁着眼呆呆的站在树丫上;走到小溪边,小醉突然兴奋的哇哇尖叫起来,原来溪水有一闪一闪的光亮,就像星空在山间流淌,原来是许多彩色玉石,在醒灵的少年们看来,发着金色、银色、红色还有白色的光,许多小鱼就靠着这些发光的石子睡觉,光亮映照下,能看到鱼腮轻轻的闭合。小醉三下两下挽起衣袖裤脚,一下跳进溪里,兴奋的弯腰找寻漂亮的玉石。

突然,殷木见到小溪边,一条丈余长的青蛇正吐着信子准备袭击一只正在溪边石块里找坚果的翼鼠,殷木心念一动,归藏步法随意而行,刹那间就腾移到那蛇面前,轻轻用足尖一挑,那蛇飞出十丈开外,惊得仓皇逃走;石虎第一次看到殷木展露归藏步法,惊道:“你好快,比四个灵窍的我还要快呀!”随后石虎又不解道:“山林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各种生物自有它生存的道理,你何必去干涉它呢,就算你今天救了那翼鼠,明天也可能会被青蛇吃掉呀。”

殷木想都没想,回答道:“因为我看到了呀!”

小醉不知道发生了这小插曲,蹦蹦跳跳的跑到殷木面前,递给他一个圆圈状的拇指大的玉石,玉石闪烁着淡青色的光芒,甚是好看。

“这个多好看,和你的眼珠一个颜色!我试试按阿公教的方法给它一丝烙印。”小醉凝着灵眸,尝试着用灵气灌输到淡青色玉石上。果然,不一会,小醉感觉到与这玉石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她道:“石虎你也加点灵气烙印”。

她将带有两人灵气烙印的玉戒指戴在殷木的无名指上,很开心的笑着,露出圆圆的酒窝。

殷木又忍不住用手去点那个酒窝,这次小醉没有躲开。

石虎看着玉石也心痒痒,拉着殷木跳进水里,几个人一起找了五块自己喜欢的玉石,也凝气将灵气灌输到玉石上打上烙印。

三人又溯溪飞奔而上,一路欢声笑语,扰的山林各种小动物惊惶不已。

一路飞奔到那古柏下的小潭。

殷木突发奇想,找了一块筒状的小青石,把刚刚寻到的五块玉石都放在了筒状青石里,脱下外衣,一头扎到潭里。

他本就能在水里自由呼吸,然后有沉入水潭的经历,不一会就轻车熟路的游到了潭底,把存了五块玉石的筒状青石放在了潭底中央的一块黑石下。

殷木上岸后,对着不明所以的小伙伴大声道:“只要那几块石头在一起,我们三人就永远在一起!”

三人躺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冠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悄悄话,下弦月的光晕是黄色的,很柔和,就好像一床金色的毯子盖在他们身上。山下的村庄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

这时山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个怪物在林中奔跑,三人屏住呼吸,那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然后,怪物应该是来到了溪边,然后突然没有声响。

三人对视一望,小醉有些害怕,看着殷木,殷木说:“石虎,我们下去看看。”石虎倒是很兴奋,三下两下从大树上下来,殷木紧跟其后,小醉咬了咬牙,也跟着下来了。

若耶溪还是在潺潺的流淌,溪边匍匐着一个巨汉,在轻声呻吟。

殷木他们赶紧走过去,看到此人身长八尺,衣衫破碎,似乎都被烧焦,看起来不似凤梧人氏,浑身血迹斑斑,腰间一道伤口似有血迹不断渗出,伤口处似乎也是被极高的温度给灼伤的。

小醉赶紧用榉叶盛了些水给他喝,但他有很重的内伤,水根本咽不下去,他断断续续说着什么,听起来不是大洛语言,这大汉显然是不行了,但眼里仍看着灿烂星空的一个地方,口里喃喃说了些什么,三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西南天空有颗星辰若隐若现,突然化做一道流星向西坠去,瞬间消失不见。

三人正觉惊奇,低下头,发现巨汉已倒头死去。

一切来得太快,几人正不知如何选择,小醉指着巨汉的手道:“也不知道手中是什么东西,他似乎十分重视,死攥着不放。”石虎弄了老半天,才扳开手指拿出那物事。

原来是一张羊皮地图,上面弯弯曲曲的标记着线路,起点是昆吾国的蔓渠山,终点是凤梧山,在最后山顶上是一个火山口,还冒着烟雾,火山口边是一片竹林,中间一根巨木,上面栖息这一只金色凤凰,凤凰口里衔着一幅画,这图上,还标注了沿着若耶溪一直上溯到楠竹林到巨桐的小道,七弯八扭,也不知道是何人所画,其中有些道路连土生土长的石虎小醉都不知道。

殷木道:“他是从昆吾的圣域蔓渠山来,显然终点是我们凤梧的巨桐,黑阿公说那巨桐连接着天宫,有神鸟凤凰在那里居住,难道这家伙竟然敢去闯巨桐,偷东西?那凤凰口衔之物是什么呢?”

殷木三人不明就里,按分析,这人是过来盗宝的坏人,但是既然已死,还是给他个安身吧,于是几人找个了深坑,刚好在溪边一棵罕见的银杉下,把这昆吾大汉给埋了。小醉说这羊皮地图明日交给黑阿公吧。

次日,清晨。

若耶溪边不见绿衣的灵之姑娘在浣纱,对面樱桃树小木屋也没有升起青白青白的炊烟。

小伙伴们都在依依不舍的送别殷木。

一路朝官道走过去,每经过一户人家,立刻会有大叔大娘走出来,拿出一些各种干粮、瓜果,不停的放入殷木的青花布袋里。不一会都全部装满了,有热心的大妈又拿出一个包裹装了些衣物布鞋。

这情景让殷木感动不已,心里默默决定一定要报答凤梧山山民的热情和善良。

走到村口,殷木深深一揖到地。

决然转身走上官道,开启了他的大陆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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