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木说罢,抽出腰间竹笛,轻轻把一曲“意难忘”吹奏起来。
此曲本是表达少年男女间相互爱慕,难舍难分的情态。刚刚入神的状态更是让他又沉浸了几分,一时间,乐曲间那热情洋溢的告白、辗转反侧的思念、依依不舍欲说还休,一气呵成,尤其是感悟了一些百灵儿的“蕤宾”律之神韵,每当“蕤宾”律时,都似有一股青春奔放不羁的气韵,正如此暮春的热切、蓬发。
一曲下来,小醉小脸红红的看着俊逸的殷木,一时分不清是兄妹之情还是有些情愫在其中。
连青衣女子也觉得不凡,不仅如此,还觉得曲调比其它笛曲多了些不同。
“素之,能否请这位公子将竹笛借我一观?“这时,竹楼上传来无比美好的少女声音,只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动人。
“原来这青衣女子名叫素之,看其清秀的模样,名字倒也起得恰当。不知这好听声音的主人是和模样,又姓甚名谁。为何不露面见人,难道长的极其难看?”这三人暗暗想道。
殷木将他的竹笛递给素之,素之转身上了小楼。
片刻之后,榉木屋里那人好听的声音又传来:“原来有六眼音孔,难怪两调中间转换会更平畅。这竹笛可是公子自行制作或是有他人指点?”
“是我采后山翠竹所制。”
“公子乃音律大才,相信过些时日,六眼音孔会风靡大洛,此千年来之新创制,下次你上那空桑山上,想必会有梅子酒喝。”说罢,显然是想到好玩的事情,竟情不自禁的嘻嘻笑起来。
殷木脸皮再厚也不愿欺世盗名,只能解释道:“啊,我虽然是个音律天才,但这个真不是我始创的。那什么,凤梧有个师傅教我竹笛,虽然此笛是我自己所制,方法却是那师傅教授于我。”
“是吗,凤梧有如此大才,为何她从未跟我提及?”榉木屋里女子似是在询问,又似在自言自语,也不知她口里的她或他又是谁。
殷木正不知如何回答,那女子又道:“公子心胸豁达,领悟又极强,今日第一次听到百灵儿的“蕤宾”律韵,竟能悟到三成。我本来天下云游,现正在这南方极火之地领悟这暮春初夏的气韵。”。。。
殷木听到此言,大笑道:“如过要领略南方极火的韵律,为何不等到极热的大暑,那热的如热锅里蚂蚁,岂不是更为充分,哈哈。”
榉木屋里那女子道:“公子果然聪慧,能领会季节与音律的规律。不过,万事万物,月满则亏,履满者戒,到极盛时也到了衰败的时刻。正因如此,夏的气韵,只有暮春初夏时节,才是最纯粹最勃发的时刻。”
她中间顿了许久,似乎是鼓起很大勇气才又道:“看来公子也是喜音律之人,要不随我们一起去世间神域灵秀之地云游,一同参悟这天地音律之大道,然后以乐传道,教化世人。”
一开始的邀请还有些羞涩,到后来渐渐正色起来,更是有一股大宗师的自信语气。
殷木很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按照之前的一个约定,我明天就要出发离开凤梧前往蒙山星书院了。此去数月,估计不能跟你们一起同行了。”
“去蒙山?那群老头子也有几分本事。既然如此,我就祝公子一路顺风,能在蒙山获得大造化。如不想和那群老头子待在一起,也可去古楚的章台书院,我有好友在书院任教,那儿别的不敢说,公子在音律方面的所获一定超过蒙山。”听到殷木不与她同行,那少女反到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道:“恕我冒昧,公子这笛制作精良,我实在十分喜欢,不知能否送与我?”
殷木一脸难色,:“送呀,这个虽然是我做的,只是,只是,只是比市集上买的十蚊一个的要好得多呢。”
看到财迷这赤果果的暗示,石虎和小醉羞愧的低下了头,因为知道殷木这笛虽然花了不少时间,但是制作起来也不太难,竹子在凤梧更是遍地都是。
那榉木屋里女子憋了好久,平缓了一下发飙边缘的情绪,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公子的笛制作精良,且始创六孔笛,如不嫌弃,赠予你乌金一锭,代世人给你谢意。”
三人一下子愣在当场,殷木更是如遭雷击,张大嘴,嘴唇哆嗦着说:“一锭,乌金......?”
资深财迷殷木十余年来疯狂敛财不过数百蚊钱,大洛千蚊为一锭雪银,百雪银为一锭乌金,人生巅峰人生巅峰呀。
石虎也是呲牙咧嘴,拉着殷木:“木头木头,你成大财主了!”
榉木屋上传来“呜”的一声,终于把几人飞天的魂儿一下子拉回来了。听音色,殷木很熟悉就是自己的那只竹笛。
随着笛声响起,一阵热烈的罡风吹来,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高出了几分,只见山谷植物的花瓣绿叶“啪”的一弹,震去了尘土和蛛丝,变得都更加鲜艳;翠竹更是伸展枝条“毕啦啦”的变得更青翠,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沐浴在夏日的斜阳里。殷木本是青春少年,更是觉得有位老者在告知他人生充满了希望,前路有着好多美好等着他去探寻,眼神也变得热切起来。
这种天地动容的异象,不知比百灵儿的鸣叫高出不知多少个境界。
殷木料到榉木屋里女子对音律一定极有造诣,但是未想到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不禁甚为仰慕。
乐止。风停。竹静。
殷木心中有所感悟,喃喃道:“原来音律就是天地口中说出的话。”
似乎是听到此言,听到了素之与那女子有嬉闹调笑的声音。隐约听到“知音。。。”二字;接着不知何故,又传来惊讶的声音,似乎两人意见并不一致,断断续续听到有人在争辩,有人在解释。
殷木三人不知所以,小醉拉拉殷木的衣袖,催促他一炷香时间早过,要快点离开了。
殷木正色道:“咳咳,还有正经事没办呢。”
正在此时,素之下来竹楼,神情不甘,手中捧着一个物事,用黄色锦缎包着,幽幽的道:“你那笛子可不便宜。”
殷木接过那物事,揭开锦缎,果然是沉甸甸的一锭乌金底部刻有着“大洛官制”。
顿了一下又道:“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我叫殷木。”他心想,显然这女子经过思考后还是不信他所言有凤梧山高人相授制笛这个托辞。
“素之,传我口谕给天下六大制乐坊,将制六孔音笛之法传之,既然为殷公子所创,为区分之前四孔音笛,从今起,六孔音笛取名为殷笛。”
石虎吐了吐舌头,轻声道:“听口气,榉木屋里那女子好像是个大人物呢,不知道多大年纪,漂亮不漂亮呢?”
殷木手捧乌金,反复抚摸,已是失魂落魄,笑得合不拢嘴。
小醉说:“小伙伴们在等我们呢。”
殷木长身一辑道:“音律方面我如有新的感悟一定与姑娘共同参悟。不知姑娘芳名,我如何去寻你?”
那女子爽朗一笑道:“记住了,我姓姜,本爱四海云游,你可寻不到我,不过,不管你到那儿,我可以找到公子。就此别过吧,相信有缘会再见。”
一行人告辞离开这座山谷里的榉木屋,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
临走时,好心的素之还帮石虎治疗了被灵力攻击的手臂。
此次将近大半个时辰,但小伙伴们也没有闲着,这个充满鲜花绿草的美丽山谷,对于少年们,的确有太多事可以做,可以肆无忌惮的嬉闹,也可以非常专注的发呆。
少年无事挂心头,最是人间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