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宁做太平犬莫做乱世人,自古以来所有王朝到了后期都是民不聊生,上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眼下这水灾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要是再赶上兵祸,叶子想都不敢想下去。
她摇了摇头,驱走脑海中纷乱的思绪,乱世人命贱如草,即使已经变成了一根草,她也要努力扎根活下去。
抱着豆子缩在棺材角落,将油纸包着的衣服打开,擦干他湿漉漉的脑门,给他换上干衣裳,“快睡吧。”
好在大家都是水边长大的,水性都不错,捡起一根长木棍也能当竹篙,一路上冲过激流险滩,人员没再出现伤亡。
就这样漂了一夜,等到天大亮时,才见到一块陆地,孩子们忍不住欢呼。
那块陆地仿若漂在茫茫水天中的一块浮萍,好似一个巨浪过来就能将它吞噬。
“是高圩镇,果然没被淹,咱们下去打探打探消息。”谢瘸子和吴氏满脸喜色。
陆地越来越近,只见上面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密密麻麻,叶子粗粗估计大约有好几万人。
人们你挤我,我挤你,孩子们的啼哭声,食物的香味,这不大的小镇显得格外喧嚣。
岸边的村民七手八脚拉着众人上岸,叶子留了个心眼,将那棺材拴在岸边,大部分东西也没搬下来,在离棺材不远的地方安顿下来。
“叶子,你先弄点吃食,我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大郎他们消息。”
刚一上岸,心里七上八下的吴氏便火急火燎挤进人群。
见人多杂乱,叶子把豆子拘在身边。“别乱跑,帮我烧火。”
用锅铲在地上刨一个坑,将铁锅加上水,将一只洪水中打捞的鸡丢进去,待水一开,勾去水上浮沫,灶下火越烧越旺,空气中登时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快吃。”黄澄澄的鸡被煮的恰到火候,叶子轻轻一撕,骨肉分离,将一个鸡腿塞进豆子碗里。
虽然只放了一点盐,但鸡肉的鲜香仍然很勾人,特别是这一夜又累又怕,不亚于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见谢瘸子睡得正香,叶子索性没叫他,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谢瘸子好歹是个成年男子。
咕噜,坐在旁边的小孩眼巴巴望着叶子。
“小姑娘,要不我出点钱,你匀点鸡肉给孩子尝尝?”
孩子旁边的男人大约三十多岁,背着一个箱子。
“我不用钱,先生应该是郎中吧?如果方便,你给我一些常用药材好了。”
叶子捞出一个鸡腿再盛满汤递过去。
那男人踟蹰了一下,但见小儿不停吞着口水眼巴巴摇自己手臂,遂咬了咬牙,“这,行吧。”
叶子将药材分门别类一一放好,她前世在乡下跟外婆长大,外婆是个赤脚医生,耳濡目染中草药她也认识一些。
药材包好塞到背篓底部,放眼所及到处都是乌压压的人,还有越来越逼近的水位,叶子心里不安越来越重。
上岸时,她让胖墩爹把一个棍子扎在岸边当木桩,刚来时还是在陆地上的木桩,此时已没入水里大半。